云凤芷愣住。
这话拐了一百八十道弯,完全不像是宴行之能说出来的话。
她甚至听出几分温柔。
“你在担心我?”
宴行之并没有否认,毕竟上次遇刺,他匆匆赶来的时候,也只看到云凤芷淡漠的给自己和属下疗伤。
她伤的多重,他到现在也不清楚。
云凤芷没再等他回答,反而将话题引到另外一边。
“我在研究他们易容的药水,和我从前接触过的完全不同,所以需要花费时间。”
“引入我的血,是想看看能不能对这些药性产生变化。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伤害自己。”
公事公办的语气。
像是在汇报。
宴行之这两日情绪本就不太对,如今又听了她这番话,愈发急切的上前。
“芷芷,你不用太着急。西泽国那边我也在想办法,只要我能和那边直接联系上,这些人都算不了什么。”
云凤芷摇摇头。
“西泽国应该比你想象中复杂。”
“并不是指皇宫,而是云家。我现在甚至敢肯定,就算你联系上他们,云家也不一定会派人来接我,甚至有可能……我依旧还是现在这样,甚至更惨了。”
宴行之怔住。
云凤芷伸手帮他整理凌乱的衣襟和墨发。
“那些黑衣人袭击我时,说了些什么,再结合云芝染和蓝月茹对我的态度,不难猜测出,我爹娘在云家地位也不高。”
“甚至有可能,是被踩在脚底的。”
宴行之眉心紧蹙,脱口而出。
“不可能!你和萧暮溪还有婚约,怎么可能地位不高?!”
云凤芷愣住。
宴行之张张嘴,终于还是补充。
“这是语风和语轻说的,他们曾经是西泽国人,这次出去那么久,也是调查云家去了。”
这个倒是在云凤芷的意料之外。
她和萧暮溪有婚约?所以小太子一看见她,就亲亲热热的凑上来?
可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他们一家在云家不应该过得艰难才对。
抢婚约或者嫉妒中暗地迫害……好像也不该发生。
宴行之见她这么长时间都没说话,着急的去拉她手。
“芷芷,你该不会真要回去吧?”
云凤芷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头。
“宴行之,从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含着金汤匙长大。纵使你有千难万难,也抵不过我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失去双亲。”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活着的动力,是他。”
她摸上自己隆起的小腹,眉眼温和。
“还有查清我父母的死因。”
说道这里,她深深看了宴行之一眼。
“这种感情,可以类比为,你从前千方百计想要查清你母妃死因是一样的。”
她手落下来。
手腕涂了药之后,已经不疼了,只是微微有些别扭。
“现在出现了新的线索,是我从前未曾想到过的可能性,我自然要去查。”
宴行之只觉得嗓子干涩,最终才艰难挤出一句。
“你若是去了,我们从此分隔两地,再见上一面就难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
云凤芷愣住,慌忙打断他。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一团乱麻。
她不明白宴行之要做什么,是打感情牌让她留下来,还是故意把自己营造成深情的模样,让她甘愿答应?
总不能是他真的……
云凤芷及时制止了自己这个念头。
太荒谬,太可笑。
所以她抬起头,很认真的开口。
“那就分隔两地好了。”
“宴行之,我可以不需要男人,不需要感情。我活着的意义,是为了这个无辜的小生命,还有我父母。”
宴行之怔怔看着她。
女人眼中没有丝毫不忍,甚至连丁点动容都没有。
她铁石心肠,坚定往前走,要离他越来越远。
宴行之猛地捂住心口,脸色微微白。
“即便朕说愿意从头和你重新开始,你也不肯……”
云凤芷摇头。
“宴行之,我希望你知分寸。”
冰冰冷冷。
“知分寸”三个字,像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宴行之的心窝。
将他刺的鲜血淋淋,看清了现实。
他忽然自嘲似的笑笑。
“分寸?原来你对我唯一的希望,是希望我进退有度,是吗?”
“可如果,我说我就不肯呢?”
大掌掐住她的侧腰,将人重重按在怀里。
“云凤芷!你该知道,如果我真想做什么,你拦不住的。”
女人仰头看他,忽然伸手扯开衣襟,露出肩头。
“是这样么?”
“你想要什么?这具身体么?”
她主动迎上去,甚至拉着宴行之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你想要,那就拿去。”
宴行之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的发疯。
分明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可看着女人清冷疏离的眸,他恼怒的吻上来,疯狂的吻。
沟壑难平。
云凤芷被动接受他的啃咬,不还手,也不反抗,那双清冷的眸定定看着他,像是在看挑梁小丑。
宴行之抬头对上这双眼眸时,只觉得一盆冰水泼下来,彻底凉透。
他捏着云凤芷的下颌。
“所以,你从前的情动,是因为那些药吗?”
“如果不是你一时无法解药,你压根不会让我碰你,是么?”
云凤芷预感到有什么要彻底失去了。
她慌乱的想抓住,可却被无形阻隔。
她眼眶微红,看着已经并不算端庄的男人,心口钝钝的疼。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更伤人了。
“是。”
“我从没打算碰男人,你是意外。”
宴行之失控似的,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仿佛他只要再用力几分,就能捏断她的腕骨。
云凤芷任由他施力。
“你是皇帝,日后会有后宫佳丽三千,无数莺莺燕燕绕着你转,变着法的讨你欢心。”
“不会有人忤逆你,有的只是奉承和夸赞。”
见宴行之松手,她轻轻将人推开。
“这还不够吗?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如果当日我没有被送来,你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药,应该也会随便拉一个人过来的吧?”
她把话说得很绝。
“宴行之,没有谁离不开谁,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日后你会用同样眼神去看别人的。”
宴行之死死盯着她,眼底猩红。
“当日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碰女人!”
“我不会有佳丽三千,更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你凭什么先入为主,用这些莫须有的事构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