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并没有模棱两可。
她严肃的望向他：“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把周围的人害死。”
“宴行之，你收手吧，你在乎的……”
第一句话说完之后，男人就忽然将她推开，跌跌撞撞往外走。
步子很大，背影很快就消失。
云凤芷揉了揉肩头，觉得宴行之方才情绪起伏有些太大了。
她将晚沏唤出来。
“宴行之是不是有什么亲人去世了？”
后者愣住，很快反应过来。
“三皇子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听闻是突发急症，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救了，还是没能救活。”
云凤芷心头一动。
“那她和宴行之的关系呢？”
晚沏恭敬地回答。
“蓉贵妃对三皇子特别好，听闻甚至还为了他，和皇帝吵过几次。”
“蓉贵妃生的极美，后宫颜色无一能抗衡取代，所以在她活着的时候，几乎冠宠六宫。三皇子也是在那个时候险些被立为太子，只可惜……”
云凤芷点头。
突发急症，这倒是很符合长期接触毒药的症状。
所以宴行之害死了自己的母妃？
她忽然觉得这其中有微妙的错位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晚沏却不安起来。
“小姐，这毒药既然如此霸道，您经常接触发病的人，还要近距离施针，真的没问题吗？”
云凤芷轻轻摇头，忽然勾唇。
“大皇子最近来试探我，正巧我因祸得福，排查出了毒药当中最后几个拿不准的配方。”
她伸手翻开医典，又将自己写的完整配方对照着递给晚沏。
后者只扫了个大概，手就剧烈颤抖。
“失魂散？”
“这不就是传说中……”
云凤芷笑着望她。
“没错，最血腥暴力筛选药人的毒药，失魂散。”
“传闻中，失魂散筛选出的药人，可以炼制百解丹。百解丹据说能让人延年益寿，治疗一切疾病伤痛。”
她脸上表情有些嘲讽。
“但百解丹需要一位特殊药引。在古籍记载中，药引需要具备很多条件，而恰好，我完美符合药引的条件。到时候需要我以身祭炉鼎，被活活烧死，才算是完全发挥作用。”
晚沏慌忙将东西扔在桌上。
“不，不可以！小姐我们现在就跑吧？”
“奴婢存了一些钱，虽然不能让您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一边说着，她甚至还要去收拾包袱。
“您现在还有身孕，若是日后肚子大起来，就不好伪装了。咱们马上就走，我……”
云凤芷哭笑不得，伸手摁住她。
“我走了，京城这些人怎么办？”
“你信不信，少了我一个药引，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用整个京城做实验寻找新的目标？”
晚沏愣住，很快又摇头。
“那和您也没关系，奴婢只需要对小姐负责就够了。”
云凤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要相信，我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更何况，我们不是说好的么，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追查到底，以敬我爹娘在天之灵。”
晚沏抿着唇，不说话。
云凤芷却再次道。
“百解丹到底有没有功效，还未可知。宴行之兴师动众，几乎是调动一切力量来弄这些东西，或许是想解他自己的毒。”
晚沏往前走了两步。
“那您说，大皇子参与了吗？”
“既然他的护卫也被失魂散影响，是不是说明，他也……”
云凤芷勾了勾唇。
“的确有这种嫌疑。”
“所以我给宴域一写的三个方子，全都是假的。不过以太医院的能力，恐怕他们压根就辨别不出真假。”
——
宴行之在回去之后，整个人状态都颓废下来。
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母妃温柔却坚定的眼眸，想起自己从她身上汲取到的所有力量。
再想到云凤芷最后说的几句话，他忽然红着眼眶，笑出声来。
这么久，他只知要报仇，只知狗皇帝该死，却从未调查到毒药这方面。
难怪母妃当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和狗皇帝待在一起。
难怪她吐血身亡前，还叮嘱他要查清楚死因，然后用力推开他，不肯让他再靠近。
他闭了闭眼，又想起当年自己的无助绝望。
他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惹了母妃厌恶，却又不敢忤逆她的话，只能远远地跪在院子里，无声的哭泣。
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门从外面被敲了两下，言默走进来。
“主子，这是太医院关于蓉贵妃的所有记录了。”
他恭恭敬敬呈上去。
“我们当时查阅了无数遍，并没有发现异常。”
宴行之拿过来之后，伸手翻开数页，指着其中一处。
“当初我们都对这点生疑，却从未找到过任何证据。你可还记得？”
言默走过去，这才抿嘴。
“是，您怀疑贵妃娘娘身子急转而下，除了陛下故意将人关进水牢折磨之外，还有其他诱因。”
“所以，现在……”
宴行之抬头。
眼底赤红疯狂，像是要摧毁所有。
“失魂散。”
“云凤芷说，长期接触失魂散的人，不管是否服用，都会有毒素积累，然后累及身边人。”
言默倒抽一口凉气！
“所以，您……”
宴行之没吭声。
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继续查！”
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主子，云家旁支的云芝染在门外求见，说她得了一株仙草。”
“是您一直在找的朱玉花。”
宴行之刚要回绝的话，就这么卡住。
许久，他才往正厅的方向走：“让她来吧。”
云芝染捧着精致的药匣，每一步走像是走在云端。
果然，老天爷是偏爱她的！
她这几日一直都在山间流连，甚至花费了大量的财力雇人盯着。
因为她记得，上辈子宴行之就在找朱玉花，似乎十分重视。
而刚好，她上辈子见过，还亲眼看到云凤芷误打误撞摘下。
所以追溯到这里，她觉得，宴行之上辈子替云凤芷报仇，有可能只是感念她的恩情。
而如今……这恩情，是她云芝染的了！
她脚步轻快，眉眼温和。
踏入正厅后，她双手捧着盒子跪下。
“三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是小女在山上无意中采摘的草药，大夫说是朱玉花。”
宴行之眉心狠狠拧起来！
无意中采到？
“说吧，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