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背对着沈昼，因此她看不到沈昼此刻的表情。
但听得出他语气极其冷淡，没半点好心情。
“沈……沈总！”前一秒张妍还趾高气昂让她滚蛋，后一秒就怂了，“您怎么来了……”
“怎么？要我跟你解释么？”
张妍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张妍在她面前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姜软觉得好笑。
这欺软怕硬的样子，倒是和肖梨如出一辙。
也难怪肖梨这么快就投奔了她，毕竟是同路人。
沈昼走进了门。
他从姜软身边走过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抱着吃瓜的态度看着还未曾有眼神和语言交流、但很明显沈昼的态度却已经表明了两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勾连的一堆钱青萝卜。
姜软的余光瞥到了他，看见沈昼挺拔却孤独的身姿。
仔细看来，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点。
大抵是白日集团工作繁忙，累瘦了，总不至于是因情所困，茶不思饭不想，才消得人憔悴。
沈昼走到了姜软的工位前停了下来，他拿起她桌上的项目策划案和进度表，尔后转过身来指着张妍道：“汇报项目内容和进度。”
“啊？我吗……现在？”张妍大惊失色。
这是姜软今天临时改好拿给投资方看的资料，张妍连翻开都没来得及，压根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更别提汇报了。
她连忙找了个理由：“沈总，您刚从集团过来，舟车劳顿，您先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儿亲自来给您汇报……”
沈昼目光寒冷，一字一顿道：“就现在。”
办公室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张妍，基本都是幸灾乐祸准备看笑话的。
该说不说，张妍这人还是脑子不行。
分手归分手，人姜软既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在公司里待着，就表示两人还没走到撕破脸的那一步，说不定旧情难断，过两天就又死灰复燃了。
张妍干什么不好，非要逮着她虐。
最后不但没虐到对方一点不说，差点把公司的项目搞砸，这下又惹得沈少爷不高兴，何必呢，自作孽。
沈昼坐在了姜软的椅子上，他往后靠了靠，腰贴在了她椅背的靠枕。
身后的柔软涌上来，沈昼有了一闪而过的怔愣。
她在公司用的靠枕和在家里沙发上用的是同一款，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靠在沙发上把姜软搂在怀里。
如今后背的触感还在，可怀里的却没有。
张妍说不出来，沈昼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公司例会报告上写的，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沈昼抬起右腿放在左腿上，眼睛都懒得抬一下，言辞清冷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分公司向集团交的报告里写的，这个项目从选题到策划，再到后面的与投资方洽谈以及签订合同，都是你全权负责的。”
张妍低头站着，一边听一边紧闭双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沈昼斜眸看着她：“所以，现在说给我听，你是如何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
张妍知道沈昼没那么好糊弄，连忙给肖梨使眼色让她帮忙想办法。
姜软把张妍这走投无路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禁讥讽地勾起了唇角。
看来张妍还是不太了解肖梨啊，在这种关键时刻，肖梨怂得比谁都快。
她们之间的塑料姐妹联盟，都不用别人使劲，随便轻轻一碰就碎了。
“沈总。”说话的是难得来公司一趟的编剧冯舒楠，“这个项目是姜组长负责的。”
她习惯性地叫姜软姜组长，还没改口。
这段时间冯舒楠一直都在潜心修改之前和研致金融合作的电视剧项目的剧本，她本来就是自由班，工作时间比较弹性，不用每天来坐班，林璇离开公司之后，她更是不想搭理新上任的部长张妍，来公司的频率就更低了。
这个月才来第一趟，就碰上这种破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张妍扭过脸瞪了冯舒楠一眼，“你这几个月来公司几趟？你知道什么就在那儿瞎说？”
“季总是你小姨，别人怕你，我不怕。”说完，冯舒楠把修改好确定稿的剧本放在了桌上，“这个项目跟完我就离职了，别想在我这儿讨到半点好处，我没有姜软那种忠心耿耿的愚蠢想法，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谁给的价儿高我就给谁写，你那点东西要挟不到我。”
冯舒楠看向沈昼：“我话说到这儿，相信沈总会明察。我觉得就凭沈总阅人无数的资历，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件事上，冒牌货撑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自己露馅了。”
果然，冯舒楠话没说多久，张妍就有点绷不住了。
她强撑着想把谎说圆满，奈何部门里这么多人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引起的反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人帮她说一句好话，就连她平日里唯一的狗腿子肖梨都不吭声了，张妍知道，今天是骗不过沈昼的眼睛了。
“虽然很多事都是部门里其他人一起努力的，不过这个项目的主要决策和跟进还是我负责的。”张妍还是硬着硬着头皮地揽点功劳在身上。
“你负责什么了啊你负责！这个项目明明就是软姐带我们熬了好几个夜一起做出来的！”被张妍用手机砸的小妹终于受不了这委屈，一面哭一面对沈昼诉苦，“沈总，你救救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策划部真的干不下去了！”
小妹这一开口，很快就把部门里其他的情绪给点燃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控诉的行列，张妍站在一边听这么多人对自己的控诉，双腿发软，心下意识到自己今天多半是完了。
于是她赶忙给季嫣凝发消息：小姨！快来策划部！救救我！
沈昼就这样安静地听着部门的员工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穿过人群投在了姜软的身上。
自始至终，姜软没有说过一个字。
任凭所有人将她描述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在沈昼的注视下，姜软依旧一言不发。
直到策划部门口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笃笃声。
季嫣凝站在人群外的不远处：“你们在部门里闹什么？一个个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