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见不到丁点光亮。
沈昼坐在麂皮沙发上，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枚老旧的胸针。
那段回忆因为太残忍太深刻，每每想起的时候，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唏嘘。
陈让说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抿着唇，眉头锁得很紧。
“姜小姐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她吧。”挂电话之前，陈让这样说。
他的手无数次握紧又松开，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沈昼将胸针放进口袋，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太阳穴，缓缓闭上了眼。
*
由于江肆实在解锁了太多羊肉的做法，姜软的冰箱没能塞得下。
于是理所当然的，姜软邀请江肆隔天继续光临。
就这样连续在姜软家吃了几天羊肉之后，朱漾的胃扛不住了。
游戏里，朱漾忍不住吐槽：“我现在看什么都是羊肉，吃什么都是一股羊肉味……我现在都不能闻羊肉味，闻到我能原地去世！”
清完家里的库存，姜软心满意足：“过两天请你吃顿好的。”
她是打算承诺完之后第二天请他去吃饭的，可隔天部门却开了长达六个小时的工作会议。
主题很简单。
到手的项目黄了。
张妍在会议室里叫唤了半天，结果愣是没人搭腔。
唯一想要说两句话的肖梨，也觉得这个马屁实在是拍不出口。
本来事情决定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把剧本再完善一下，就可以付定金了。
结果张妍自己作，就怕自己被姜软抢了风头，也不知道项目的具体进展和其中细节，直接就去找投资方了。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把投资赏给惹毛了，白日影视策划部好不容易开的张，又差点成了闭门羹。
说差点，是因为姜软请了林璇，才留了一点转圜的余地。
投资方和林璇有点关系在，看在了林璇出面的份儿上，没把合作告吹给说绝。
姜软跟投资商见完面，勉强把项目暂时保住，又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
等她到的时候，部门的会议还在继续，现场一片僵持。
门从外面打开，姜软风尘仆仆地进了会议室。
“开会！你怎么来这么晚？！不知道公司的规章制度是什么？！一整个下午都没来，电话也没人接！干什么？想造/反？还是想直接收拾东西滚蛋走人？！”张妍正愁自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眼看来了个送上门的，就开始噼里啪啦朝她一顿输出。
姜软把手里的策划案甩在了桌上，充斥着寒意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了张妍。
“我如果也和你一样，在会议室里做六个小时的无用功，除了抱怨和职责之外一无所能，那才是真的可笑。”
张妍嚯地站起身，指着姜软的鼻子骂道：“你敢这么和我说话？！这里是策划部，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在这儿撒野！”
“项目策划案是我做的，合同是我签的，就连刚才力挽狂澜求得一线生机的也是我，你说，究竟策划部该容不下的人是谁？”姜软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什么时候你的心眼能大点了，策划部也就不至于还要靠离职的部长才能拿下项目。”
一言既出，张妍的脸都气绿了。
“你说什么？”
姜软：“要我说得更明白点么？有时间在办公室里琢磨怎么雌竞，没时间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
“我是你上司！姜软！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她懒得听张妍拿职位来压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没走两步，就听见张妍在会议室里发疯。
她拿出手机给林璇发了条微信：这次真的谢了，多亏了你。
林璇：你要跟我说谢谢，我还真不适应。
姜软：这个项目我会想办法保住的。还有之前你花了不少心思的那个，我也会盯住的。
林璇有好一会儿没回复。
过了很久，她的回信发了过来：没必要。自己的生活才是第一位的，不要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
姜软：你看我是为了别人委曲求全的主儿？
林璇：我还不懂你吗？跟我就别装了啊。
姜软：没装。
林璇：我知道你想为我讨回公道，但是真的没必要。一来我马上就快要退休了，二来，职场一直都是这样残忍的，你工作了这么多年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只要涉及到利益，就一定会有用实力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和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向来就是如此，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姜软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沉默了。
或许对于林璇来说，确实无所谓。
林璇明年就退休了，提前走，顶多就是自己多交一年的保险，况且集团给了她不菲的遣散费，交了保险的钱之后手头也还算宽裕，等她明年生日一到，该有的退休福利一样都不会少。
在工作上她也没什么更高更远大的追求，能走到这一步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在她之后，白日影视策划部是谁来接班，是蒸蒸日上还是在影视市场败下阵来，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姜软只是有些多管闲事地觉得，这么几年一直都是林璇在照拂她，可她却什么也没有为林璇做过。
尔后姜软回：嗯，知道。
林璇足够了解她，也猜得出她多半是不会听的，就没再继续说教。
会议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公然挑衅了张妍，姜软很快就收到了张妍戳来的刀子。
张妍恼羞成怒得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在会议室里就给季嫣凝打了电话告状。
姜软收拾好东西下班，走到门口突然被张妍拉住了手臂。
“你被开了！姜软！”
她回眸：“嗯？”
“我说！你被开除了！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张妍嚣张地把姜软的工牌扔到了地上，高跟鞋用力的踩在上面，啪的一声，工牌的塑料保护套被踩碎，张妍冷哼了一声，说，“呵呵，姜软，就凭你还想跟我斗？前几天不是还很得意得要让我先走吗？怎么现在沦落到要灰头土脸地滚蛋的下场了啊？”
没等姜软回，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谁给你的权力让她走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你这种烂东西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