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
可沈昼轻描淡写几个字，也不像是在撒谎。
她一直看不透沈昼，所以试探的总是她。
姜软姑且把他对她的好归结为新鲜感，亦或者，是替身。
陆之乔从前对她说过的，她在某种程度上，和沈昼心心念念了十年的那个女人极度相似。
“你看我的眼神写满了不相信啊。”良久，沈昼轻轻地凑了过去，停在距离她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老实说，我当时真没想别的。”
她扯了扯嘴角，稍稍往后一躲，拉开了和沈昼之间的距离。
“我没不信。”
姜软忍不住代入了一下。
如果是她心尖上的人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没法这么冷静，也做不到什么都不想。
沈昼却可以。
姜软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语气生疏又恭顺：“总之，谢谢你。”
她的心情太低落了，头眼看着就要垂下去。
突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别对我低头。”沈昼说，“你那么骄傲，不可以向任何人低头。”
姜软：“你知道昨天的客户对我说什么吗？”
“嗯？”
“她说，像我这样的脾气性格走不远，我必须学会向资本摇尾巴。”
沈昼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首先，我不是资本。”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至于为了项目合作方去敲酒店的每一扇门。”
姜软有些不可置信：“你……”
“因为酒店的保密义务，我敲了二楼和三楼的每一扇门。”沈昼道，“直到我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看见了你掉下的那枚耳环。”
她脸上的诧色更浓了。
沈昼摊开手，掌心里她遗落的耳环闪着微弱的光：“这方法听上去很蠢对不对，但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思考。”
姜软沉默了片刻，又听见沈昼说：“他说得不对。你可以走很远，也不需要向任何人示好。”
他顿了顿，道：“给不了你放肆的底气，那是我没本事。”
她的心骤然间收紧，片刻之后，又缓缓变得松弛。
姜软拿过他手里的耳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沈昼。”尔后她握紧手，轻声道，“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
他那双漂亮又清高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毫不掩饰目光里呼之欲出的怜惜。
“当然。”他答得坦率，倒显得心虚退缩的那个人是她。
“你还要忙吧，不打扰你了。”过了会儿，姜软终止了话题，“正好公司里还有些工作，我要回去收个尾。”
沈昼走到客厅，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送你。”
她点点头，没拒绝。
*
车子停在白日影视公司大楼下，早上九点，加班熬夜的同事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地来上班。
她从沈昼的副驾下来，迎面撞见了几个同事。
沈昼摇下车窗嘱咐了她两句，同事眼尖地瞥到，瞬间睡意全无。
“不要和秦霜多说什么。”沈昼还是不太放心，道，“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她朝他挥手道别，转身走进了一楼大厅。
等电梯的空隙，刚才旁观的几个同事中不知是谁起了头：“原来肖副组长说得没错啊，有个大佬当男朋友真好，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所有的好处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于是有人接过话茬阴阳怪气了起来：“别想了，人各有命，你没姜组长这么好的运气，刚分手就能和研至金融的总监搭上。”
“分手之后？这么看来倒也未必吧？”
“我们组长哪里得罪你了？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无中生有？没有证据的事你们少说好吧！”
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姜软回头看，就看着施珈拧着眉毛极其不友善地盯着刚才冷言冷语的几个女同事。
施珈推了推眼镜，说道：“什么叫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我们组长为了项目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时候，你们的眼睛都被狗吃了吗？~！”
姜软愣了愣，尔后她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施珈。”她柔声道，“乖，不与傻瓜论短长。”
大概是她的态度太温柔，和她平时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截然不同，施珈愣了愣，耳根都微微泛红。
在姜软的提醒下，这才后知后觉地上了电梯。
施珈来一组一年多，主要负责后勤和一些基础的内容创作，平时和她的交流不多，在姜软的印象里，这个女孩子一直文文弱弱的没什么存在感，不曾想还有这么刚的一面。
“姜组长，我忍不了他们那么说你，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直到施珈走到桌前坐下，还在为她打抱不平。
姜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道：“施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都喜欢用耳朵来了解一个人。”
“所以才要解释清楚啊！”
“无罪无须自证。”她眸光微沉，道，“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惊慌失措无力辩白的样子，没必要，再多解释都不如一个项目来得响亮。”
她和施珈少说了两句，转身回工位处理工作邮件。
刚登录邮箱，就看见一个小时前有一封未知账号发来的无名邮件。
姜软点开邮件，附件区上传了几张图片文件。
鼠标停在照片文件上几秒，下载的时间里，她的心下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直到她的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姜软握住鼠标的手因为增大的力度逐渐发白。
照片上她不省人事，隐私的部位就这么暴露在镜头前。
姜软紧紧地抿住唇，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姜组长……”
组里的人拿着文件来找她汇报工作，慌乱中，姜软连忙关了电脑的显示器。
“你怎么了？”
“没。”她极力掩饰此刻的情绪，佯装平静地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
姜软处理完手头的文件，靠在椅背上冷静了两分钟。
她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陆之乔拉了出来。
电话很快接通，没等陆之乔开口，姜软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