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姜软辗转反侧。
摆在面前的有一条再简单不过的捷径，但那条路是沈昼给他铺好的。
她一直在心里做一个权衡。
是坦然接受沈昼对自己的帮助，还是自己重新找一条路。
姜软想了很久，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远，光靠自己是不够的，她想过无数种方法让自己能够简单轻松地赢，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要走沈昼给她准备好的路。
之前的项目因为温仰的出现被迫中止，隔天早上，投资方给她打来了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表达了想要继续合作的意愿，和她约了下次见面的地点，却被姜软婉拒了。
当初是她要和沈昼彻底断了的，如今知道了他在暗中帮她，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做到佯装完全不知情地继续欣然接受他的所有馈赠。
她不想欠他。
拉不到大的投资商，她可以跟小公司合作。
做不了大成本电视剧，她可以先拿下小成本网剧。
姜软很快调整好了方向。
恰好她之前在国外给白日影视曾经的一个客户写过的网剧开播了，姜软上了几个主视频网站看了看观众的反响。
虽然观看的人数不多，没什么大水花，但胜在口碑好，各方面的评价都还不错。
经过大半个月的播放时间后，突然有几个非常火的影评博主发了长视频解说，让这个原本没多少人知道的小网剧，瞬间吸引了大批路人粉。
网友们纷纷感慨：但凡剧组多点宣发，这么好看的剧都不可能到现在才火啊！
搞得网剧官博连夜上来发微博：对不起大家！今天开始努力营业！
然后，像是说好了似的，一夜之间，网剧就爆了。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太突然，搞得整个剧组都慌得不行。
男女主的演员涨粉涨得飞快，两人最新微博的评论区都是“老公”、“老婆”的喊。
相较之下，姜软就显得很淡定了。
虽然作品热播作为编剧她是很高兴，但之前微电影的那次，她已经有过经验了，所以这次倒还觉得挺平常的。
况且，作品质量高，她心里清楚。被别人看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一个打来恭喜电话的时间是江肆。
他人在剧组，拍了一个通宵的戏，刚看到消息就联系她了。
“恭喜你啊姜软。”江肆道，“打响了国内市场的第一炮。”
“谢了江肆。”姜软笑了笑道。
“恭喜一句就要道谢了？”
“不是这个。”她轻声说，“我是说别的。”
江肆虽然没有微博，没有在网络上为这部剧宣传，但在他新电影的最近的直播活动上，主持人问他最近在看什么影视作品，江肆说的就是这个，也给这部没什么宣传力度的网剧一波不小的热度。
电话那端的江肆沉默了片刻。
而后他道：“我其实不太喜欢你和我说谢谢。”
“没有生疏的意思。”姜软解释道，“就算是至亲，就算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一句谢谢也不过是聊表心意。”
江肆：“既是聊表心意，那我就收下谢意了。”
挂完电话之后，化妆师过来帮他补妆。
还有个镜头要补拍，江肆闭上眼，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疲惫。
“要不稍微休息一下吧江老师，已经连续工作了这么久，不能超负荷啊。”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声地说。
“没关系，不用考虑我，我不累。”江肆摇了摇头，重又睁开了眼睛，他微微抿唇，道，“大家也都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没理由我拖大家的时间。”
工作人员看了看江肆的脸，道：“但是您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
江肆还是坚持继续。
当天凌晨，江肆进医院的消息上了热搜。
姜软在看到新闻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江肆打了电话。
第一桶没人接，第二通在就快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端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江肆，你怎么样？还好吗？”
听筒里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你怎么样了？喂？”
预期的声音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朱漾的回复。
“是我，软姐。”
“朱漾？”姜软愣了一下，“江肆呢？”
电话那端的男人叹了口气，预期听上去很不好：“软姐，要不你来一趟吧。我们在D市的中心医院。”
姜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很严重？”
“老大那个工作狂你懂的，长年累月下来，终于还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朱漾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抢救室门口等着了。”
抢救室？
这么严重吗？
姜软二话没说，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下了楼。
凌晨三/点多，路上没什么车，交通顺畅。
姜软从A市连续开了三个多小时车抵达了D市中心医院。
停好车，她赶忙给朱漾打电话：“我人到了，你们在哪里？”
朱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软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他提高了声音，恰好能让病房里正在低头看剧本的人听到，“你说你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没有休息来看我们老大？！”
闻言，江肆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病房门口的位置。
时间刚过七点半，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如约而至。
伴随着朱漾说话时起伏的语调，江肆的心也跟着动荡了起来。
“我们在病房。”朱漾报了个病房号，“快来啊软姐，我在住院部楼梯口等你！”
说着，朱漾拿着手就要走。
临走前，他转过身给江肆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朱漾意味深长地用眼神对他说：哥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要加油啊！
江肆放下剧本，整个人靠在了病床的枕头上。
他侧过头看了眼洁白的窗帘。
从他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到窗外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枝头上立着两只相互依偎的小鸟，江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转过身来，望见了姜软。
她没化妆，赶来得很急，满身的风尘仆仆。
江肆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这样大幅度的摇动，让他突然不甘心就只是默默地站在身后了。
“你怎么样江肆？”她站在门口问，“你还好吗？”
朱漾往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本来想说我很好的，不必挂念。”江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但是见到你，我好像没那么好了。”
“嗯？”
“我不好。”他道，“姜软，如果我说我不好，你会不会送颗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