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拎着包站在原地，她看着江肆，眸光清清淡淡，眼底深处笼上一层薄薄的笑意。
“好啊。”她往前走，走到了江肆的床边，道，“但是江小朋友，姐姐今天没有带棒棒糖，先欠着，好不好？下次一定还你一个最甜的。”
看着江肆的状态，全然不像是朱漾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
姜软这才知道是朱漾的小把戏。
罢了，来都来了，正好这两天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就在D市待几天，照顾江肆，也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有点饿了。”姜软坐下来，道，“有吃的吗？”
她昨天白天忙了一天，就吃了一顿午餐，然后晚上大老远开车过来，舟马劳顿，肚子饿扁了。
“带你去吃早餐。”说着，江肆就要起床。
“别。”姜软摆摆手，“你是病人，让你带我去吃早饭，算是怎么回事。”
“我其实……没什么问题。”江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朱漾的夸大其实说清楚，“朱漾跟你说的可能有点严重，但我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两天就好。”
“所以啊，你得休息。”姜软拿起包，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带回来。”
江肆看着她的背影，将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缄了口。
医院外隔条马路就是小吃街，现在这个时候，早餐铺子正热闹，姜软买了三人份的早餐，等回到病房的时候，朱漾已经来了。
“软姐！”见她回来，朱漾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早餐，忙不迭地赔笑脸，“你回来啦！买早餐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姜软偏过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怎么？这是来赎罪了？”
“什么呀……赎什么罪呀，说的我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一样……”朱漾越说越心虚，“我这不是担心老大嘛，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嘛。”
“算了。”姜软摆摆手，道，“我没生气，你别讨好我。”
她话是这么说，朱漾还是没敢吭声。
“况且，不论情况如何，我也都会来一趟的。”
朱漾：“你也担心老大哦。”
……说的什么废话。
姜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
“行了，有你这句话，他就算挨子弹也乐意。”朱漾很快就屁颠屁颠地高兴了起来。
“剧组那边怎么样？”江肆开口打断了朱漾的玩笑话。
“不是吧老大，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剧组那儿呢。”朱漾有些无奈地扶额，“你就老老实实地歇几天不好吗？正好软姐在。”
正好培养培养感情，工作什么的往后放放啊。
江肆难得休了两天工，他状态还好，就陪姜软在D市稍微逛了逛。
后来姜软接到家里的电话，又买了最早的飞机回了A市。
姜母的父亲去世，姜软回老家奔丧。
事情处理完，姜软又接到了工作电话。
事情比较紧急，她拿起包就想走，推开门，发现姜母站在外面，手里拿了个牛皮纸箱。
“怎么了妈？”
“你现在是要走？”姜母问，“这么着急吗？天色不早了，要不等明早再走吧。”
“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甲方那边要得急，不能拖。”
姜母没再阻拦，而是把手中的纸箱交给了她。
“这是整理你外婆的遗物发现的，这也是你妈妈的东西。”说着，姜母道，“里面有些你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好。”
姜软接过箱子，放上了车。
她的生母和姜母是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姜母的母亲从小看着她的生母长大的，一直把姜软的亲生母亲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母亲在火灾中意外过世，姜家外婆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软回到公司把项目的问题处理好，已经是第二天七点了。
阳光熹微，撒在了她身侧的牛皮纸箱上。
姜软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纸箱。
都是些尘封了很多年的老物件，但是摆放整齐，保存得很好，没有落灰，也没有褶皱。
姜软慢慢地翻着，一件一件，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以至于翻看的时候，姜软的手都在抖。
直到她翻到了母亲的体检单。
很多年前的体检单，封存在一个档案袋里，除了体检单之外，还有一些后续诊断的病历。
“肝癌，晚期。”
她看着b超上的影像图，反映了许久，最终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
像她母亲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手术和后续治疗的话，存活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年。
就算是进行了治疗，效果也不会很好，已经太迟了。
姜软拿着手机的时候止不住地颤抖。
也就是说，早在那场火在之前，母亲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没有选择治疗，也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女儿。
所以，在那场火里，母亲究竟是怎么样想的呢？
就当成这是一场意外吧，这样，她就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必让自己的女儿操心烦闷。
这或许是她作为母亲最好的选择。
姜软放下手机，泪如雨下。
时隔多年，她知道了很久之前的一个真相，这个真相来得太迟，好像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陷入深深深自责的这么多年，她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的这么多年，好像都因为这迟来的真相，逐渐变得温和了。
姜母在第二天晚上给她发来了信息。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是你妈妈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她当时知道自己病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可以手术的时期，她早就打算以一个体面的方式跟你道别，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巧。这么多年我看你一直都很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有救她，我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跟你说明真相，但是都咽在了肚子里。”
“可是小软啊，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不要因为过去的事一直执着，一直自责，更不要因为这件事，错过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