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凝强装镇静地站着,可微微摇晃的身子已经出卖了她。
沈昼眼底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看向她的目光掺不了丁点耐心。
季嫣凝深吸了一口气,尔后她微微一笑,望着沈昼,道:“话可不能乱说。”
她抵死不认,沈昼也没打算和她在这儿空口无凭地纠缠。
“从我母亲的房间里滚出去。”他冷道。
季嫣凝没再逗留,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来沈家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在沈家女主人的床上睡过一个晚上。
自从二十年前沈廷佑的妻子离世,这间他们曾经恩爱有加的婚房就成了沈家的一处禁忌,就连沈廷佑也搬了出来,很少再进这个房间。
但季嫣凝不服。
她在沈家的时间难道不比那个女人长?就因为她是沈廷佑明媒正娶回家的太太,所以她这么多年耗在沈廷佑身上的青春就只能算是个狗屁吗?
凭什么!
况且,是沈廷佑在妻子怀孕期间主动招惹她的。
就算是错,那就是沈家人的错,她是无辜的!
这么多年的青春岁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之色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部分而已,没有人能拦得了她。
谁妄想阻止她,结局就只能像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一样。
死无葬身之地!
*
沈昼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摸清集团里所有的党羽。
这么多年离家没有插手公司的事,他拿到资料的时候也没显得多意外。
十多年了,也足够让季嫣凝找到一批忠实的狗了。
这条路没这么好走,豪门之争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他要尽快完成任务,必须先从瓦解他们的党羽开始。
除开季嫣凝的队伍之外,老太太、他父亲,都有不同的人作为亲信。
其中个关系错综复杂,想要连根拔起,一步步让这些人倒戈成为他的人,是得花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比起开大大小小的会议示威,摆明自己的领导地位,沈昼觉得这样的方法进展又慢,又很难收到他想要的成效。
想要控制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他的软肋。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事他不想追究,也追究不了,人心叵测,也最难得,忠诚的部下一个两个就够了,其余的,只要有利益和把柄,就都构不成威胁。
沈昼回白日集团的第一个月,他的主要心思都在白日影视和集团的中层管理上。
这两年集团的衰落,除开老太太身体抱恙,对集团的事撒手不管,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由他那个没什么管理能力的爹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沈家的内忧导致集团股东的分崩离析。
心不齐,做不了事。
“沈总。”门外有人敲门。
沈昼合上资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助理陈让把U盘交给了他:“很早之前就着手准备,基本上都差不多了。”
陈让是他的发小,两人相识二十多年,是沈昼最放心也最信任的伙伴。
大学毕业之后,陈让一直在白日集团从事基层工作,暗中给他传了不少公司内部的消息,二十年前火灾案子残碎的证据,也是陈让找来的。
陈让主修金融,在大学的时候还修了犯罪心理学,居然极强的侦查能力,是沈昼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他没在沈家的这段时间里,陈让也没闲着,一直在为沈昼日后回来早做打算。
集团中的这些管理层,嫌少有屁/股后面干净的,他只要稍微一查,就发现这些人浑身都是破绽。
受贿出/轨的大有人在,轻轻松松动动小指头,就足以拿捏这些人的命门。
但是,也有难搞的,最后几页都是需要多费些心思的老顽固。
“姜软那边已经有人盯上了,你打算怎么办,昼。”关起门来,陈让就不再用“沈总”这样官方的称呼。
“意料之中。”沈昼沉默了片刻,“不要跟她说,我不想她受到影响。反正现在白日影视在我的控制之下,公司里暂时没人能动得了她,其它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陈让摇摇头,刚要开口,又有人敲门。
沈昼:“进。”
外人进门,陈让微微颔首,道:“沈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沈昼抬手,“走吧。”
来的是公司的财务:“沈总,您要的近几年的财务报表都在这里。”
沈昼站起身:“给我吧,辛苦。”
走之前,财务瞥了眼他桌上厚厚的材料,抿着唇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沈昼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拿出手机给姜软发了条消息。
姜软在做新的文案,手机震了。
点开看,是沈昼的消息:想你了。
她笑了笑:忙好了?
沈昼:还没有,偷懒给你发个消息。
姜软:先忙,一会儿再说。
沈昼放下手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陈让又来了。
“祝小姐明天出院,要我去接吗?”陈让问。
沈昼:“不用,安排好司机接送就行。”
前脚还在说祝烟,后脚她就来了。
沈昼掀眸瞥了她一眼:“不是明天出院么?”
“好得差不多了,待在病房里也没劲,所以就提前一天出院了。”她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外套,反倒显得她的身子更加瘦弱,她看了眼陈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陈助理也在。”
陈让点头:“沈总还有些工作要吩咐我,祝小姐在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可以吗?”
作为沈昼身边最亲近的人,陈让完全知道沈昼的想法,所以很多话,不用沈昼亲自说。
沈昼不方便的时候,他就是沈昼的利刃。
祝烟小声道:“我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去外面等你,阿昼。”
陈让面无表情地说:“祝小姐不用等了。今天沈总的工作繁多,可能要忙到很晚。您大病初愈,实在不太适合在这里待上真么长时间。”
他言辞冷漠,可能是和沈昼认识的时间太久了,那点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还真的和沈昼如出一辙。
“陈助理既然体恤我大病初愈,那不妨好事做到底,给我两分钟吧。”祝烟看着陈让,“我很快,说两句话,绝不耽误你们工作。”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了沈昼。
“阿昼。”她往前走了两步,眼眶和鼻尖微微泛红,说话的时候掺了浓厚的鼻音,像是要哭。
陈让看了眼沈昼,在等他的安排。
末了,沈昼让陈让先走。
陈让有些错愕,他没再多说,神情复杂地转身离开。
他给了祝烟一分钟:“说。”
“阿昼,你上次说过的,再帮我最后一次,还作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