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烟:“阿昼,有空吗?你回来一趟吧,老太太这边出了点事。”
“有事。”沈昼语气冷淡,伸手就要挂电话。
“回来一趟吧,要不了多少时间。你知道奶奶身体不好,就别耍性子了,阿昼。”祝烟语气鲜少像今天带着说教的意味,听得沈昼只觉得烦。
沈昼:“我在这边脱不开身,不方便回N市。”
祝烟:“你要是不方便,我来接你。”
话音刚落,姜软抬眸瞥了眼沈昼,她抿着唇,没说话,目光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你找他干什么?爱来不来吧!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走之前也不知道还能见几面!哎,见一面少一面咯!”老太太隔着电话又开始阴阳怪气。
沈昼有些无奈地扶额,他握紧手机,所剩无多的最后一点耐性都快被消磨光了。
这么多年诸如此类的话沈老太太没少说,每次情绪上来了就爱对他说这些难听偏激的话。
“奶奶。”沈昼深吸了口气,道,“我真的有事,很忙。”
“什么事能打大过沈家的事?!”沈老太太气得敲拐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就这敲拐杖的力度,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
“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沈昼道,“沈家的事情我会回来接手,给我点时间,奶奶。”
沈老太太:“你要是再不回来,家里的生意都要被姓季的那个女人插手光了!你回来,告诉她,你才是沈家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阿昼,有什么事情都缓一缓吧。”祝烟道,“回来一趟要不了多久,奶奶真的不舒服,她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姜软听不得祝烟那佯装善解人意的语气。
可眼看着沈昼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松动的样子,她倒也没那么不爽。
他刚想开口拒绝,却被姜软拦住了。
她按住了他的手,抬眸给了沈昼一个眼神。
仅仅一个眼神,沈昼就会意了。
“我明早回来。”说完,他抬手挂断电话。
姜软问他:“为什么和沈家关系闹得这么僵?”
“因为我妈。”沈昼陷入了某段让他一度无法释怀的记忆,声音也随之沉了下来,“我妈嫁去沈家是因为商业联姻,但其实我父亲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老太太对我妈态度不好,所以我妈在沈家郁郁寡欢。沈家人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愧疚,在我母亲离世之后,父亲外面的女人很快就登门入室。明明是沈家老太太让我父亲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女带回来的,默许她在沈家扮演女主人的角色。现在那个女人要插手沈家生意的野心一览无余,老太太又让我回去敲打她。你看看,多可笑。”
沈家能有今天,靠的是在当初危急关头他母亲的力挽狂澜。
到最后,她为沈家打下的江山,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打工。
这么多年,沈老太太都没说过他母亲一句好,她掌控欲极强,一直把沈家的生意牢牢地抓在手上。
翻来覆去,她想要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惜现在她年迈体弱,眼睁睁地看着沈家的生意被外人介入,她又觉得不舒坦。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清楚地认识到,只有沈昼,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沈家的血脉,他的母亲是尹家最受宠的千金,不是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人能比的。
姜软:“你呢,你怎么想?”
沈昼:“至少,属于我妈那部分,我要拿回来。”
“那就去吧。”姜软道,“撇开别的不谈,沈老太太也是你的助力,别对她抱那么大的敌对态度。”
沈昼颔首:“嗯,我知道。”
尽管如此,姜软对于刚才电话里说话的是祝烟还是留有些许芥蒂。
大概是她的思绪太过挂脸,沈昼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和我一起去。”沈昼说。
姜软抬眸,静静地望着沈昼。
尔后她勾起唇角,笑道:“但愿你亲自挑选的刀剑足以锋利得帮你见血封喉。”
沈昼回了他一个轻松的笑容:“你哪是我的刀剑。”
“嗯?那是什么?”
他欺身吻住她的唇:“是我的宝贝。”
*
隔天姜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
她穿上衣服走出卧室,看见沈昼坐在餐桌上敲键盘。
“怎么不叫我?”姜软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昨晚说好今天上午要回N市的。
沈昼合上笔记本电脑,侧过脸道:“不着急。我和他们说了晚点,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姜软以为是家宴,结果没想到沈昼带她去的是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
推开包间的门,沈老太太端坐在宴席的主位,旁边还坐了个祝烟。
按理来说,祝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
但沈老太太默许了她的出现,还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这对于姜软来说,是一种警醒,更是一种告诫。
诚如沈昼所说,沈老太太阴晴不定,脾性难测,更是出尔反尔、前后不一到了极致。
从前,沈老太太是坚决不允许祝烟踏进沈家的大门的,而现在,祝烟却又成了沈老太太身边的“自家人”。
沈昼看到祝烟,拉着姜软的手就想走。
姜软用力地回握住他,示意他坐下。
沈老太太眉眼间的傲气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可沧桑和垂老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她浑浊的眼底留下了痕迹。
“你爸爸他们去应酬了,家里没人吃饭,所以就约在外面了。”沈老太太说话带着笑,字里行间却没有半点愉悦的意思。
所谓家里没人吃饭,不过是借口。
沈老太太这是摆明了告诉她,不打算让她进沈家的门。
“奶奶昨天出什么事了?”沈昼坐在沈老太太对面,问。
没等沈老太太答,祝烟先说话了:“昨天夜里奶奶心脏不舒服。”
沈老太太的心脏有基础病,心脏上的问题早就见惯不怪。
但答话是从祝烟的嘴里说出来的,沈昼对她的越矩有些不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祝烟:“你为什么来?”
沈老太太见他对祝烟这副模样,顿时就换了脸色。
“祝烟好歹是客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沈老太太道,“我的好乖孙到底是离开家的时间太长了,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影响了,都要忘记咱们沈家该有的礼仪了。”
“不三不四?”沈昼斜眸,语气降至冰点,“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