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N市中心酒店。
宴席设在二楼，整个大厅全部清场，只留下了中间一桌。
放桌上铺着米白色的桌布，桌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花瓶，里面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花。
沈昼不是第一次和温仰打照面了。
之前在他回沈家的宴席上，他为了姜软亲自打了温仰的脸。
“温小姐会赴宴，属实在我的意料之外。”沈昼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他靠在椅背上，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眉宇间难掩兴致缺缺的冷淡。
他原以为上次在宴会上让温仰丢了脸，她是断然不会再和他碰面的，却没想到，温家小姐和传闻中说的心眼极小锱铢必较不一样，倒是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得很。
温仰把包放下，落座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破例的，沈哥哥，换作是别人，我理都不会理他一下的。”
沈昼几不可觉地微微挑了挑眉。
温仰今天化了淡妆，和之前在宴会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有那么尖酸刻薄的嘴脸，今天看上去略微顺眼了点。
沈昼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抬眼瞥了她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温小姐大可不必在我这里破例。”
温仰的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她道：“沈哥哥，我知道你刚分手，受了情伤，心里难过，但是没关系，我会陪你渡过难关的。”
对他来说，不着痕迹的敷衍，或是开门见山的冷漠，都不过是张口即来的把戏。
开口前，沈昼竟然停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前几天陈让和他说的事。
这让他看向温仰的眼神里又添了几分耐心。
片刻后，沈昼换掉了原先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拒绝：“第一个泡到我的人，在你们小姐妹的圈子里会得到什么样的殊荣？”
温仰怔愣。
她显然没想到沈昼会知道他们这群名媛私下里的较量。
于是温仰有些尴尬地问：“你怎么知道……”
沈昼启唇道：“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意思是……他答应和她在一起了？
温仰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了沈昼。
这朵传闻中极其难摘下的高岭之花，竟然对她主动了？
听他这样表态，温仰整个人都要飘了。
没等温仰开口，沈昼补充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是交易？
前一秒还沉浸在摘下高岭之花的满足中，下一秒温仰就沮丧了起来。
“沈哥哥，什么条件啊？”
“帮我做一件事情。”
“行，不管什么是我都答应你，沈哥哥。”温仰看着沈昼，笑了起来，答应得十分爽快。
对她来说，想要征服沈昼的虚荣心占主导地位。
具体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一点都不重要。
*
吃完饭，把姜软送回家，朱漾这才想起了正事。
“诶，我说老大，后援团的团长在群里问你下周的生日派对还有什么需要的？”
江肆道：“没什么需要的，简单一点吧。和粉丝见个面，聊会儿天吃顿饭就行，不要太复杂太铺张。”
“真没什么需要的？”朱漾凑着脑袋过去问他，“那我就不叫软姐了？”
江肆沉默了几秒。
从后视镜里，朱漾看得出自家老大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
“行行行，我叫软姐来行了吧？”朱漾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等江肆看到楼上姜软家客厅的灯亮了，这才让朱漾开车回家。
姜软刚到家就听见有人敲门。
是姜至。
姜软从鞋柜里给姜至拿了双拖鞋：“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妈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点关于你的情况。”
“关于我？”姜软有些好奇。
“嗯。”姜至道，“关于你，还有沈昼。”
姜软道：“我们没什么情况，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不过妈还是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姜至顿了顿，说，“她看得出你很喜欢沈昼，怕你会忍不住再陷进去。”
“她啊，想太多。”姜软笑了笑，“你知道的，认准的事我不会回头。”
姜至：“是关于二十年前游轮上的那场大火。”
然后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无声。
在姜家的这么多年时间里，大家一直都避免谈及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姜软率先打破了缄默。
“你是想告诉我，当年我在大火里带出来的那个男孩而是沈昼对吧。”
姜至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你知道？”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姜软拉开客厅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胸针放在了姜至的面前。
“这是我妈给我的东西，兜兜转转让我在沈昼那里找到了。”
她受伤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还不知道母亲已经离世，否则，也不会把母亲给她的东西送给别人。
“你母亲生前和我妈是至友，很多事情不论她说与不说，也都是为你着想，所以，你也别怪她。”姜至道。
“我怎么会怪她。”姜软轻声道，“没有你们，我或许早就流落街头，有没有命活着还另说。”
至于他们从未说过的她的父亲，姜软也没有问。
二十多年都没有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不就早已用这种方式告诉了她答案么？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呢。
“哥。”姜软苦笑了一声。
“我在。”
“我真的很喜欢沈昼。”
“嗯，我知道。”
真的太喜欢了。
喜欢到她所有的若无其事都是装的。
理智告诉她分开是对的，可她的心却告诉她分开有多舍不得有多难受。
或许正印证了沈昼的那句话。
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因此，今后的所有恋爱都只能沦为将就。
姜至目光柔柔地看着姜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难过就哭，失恋流点眼泪也没什么，哥哥在。”
“没什么好哭的。”姜软仰起头，伸手抹了抹眼角，“被甩才该哭。是我不要他的。”
“又嘴硬。”
语毕，姜至的手机响了。
姜软瞥了一眼：“佳人找。”
没想到，佳人不是找姜至的，而是找她的。
“来。”周青蔓在电话里对她说，“嫂子带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