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不是第一次被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了。
只是上一次是在网上，隔了层屏幕，即便是恶意，也不至于直接抵达到她面前。
但是这次不一样。
大庭广众之下，顾非凡拿着她的节操问题大做文章，而照片上她和沈昼共同出入酒店，也坐实了顾非凡说的话。
她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何总也有些不悦。
在大众视角里，她不仅仅只代表她自己，她还有“白日影视策划部一组组长”的前缀。
先前何总已经在网上捞过她一次了，可现在照片就挂在屏幕上，他也不便再出手澄清年轻人的私事。
姜软没急着吭声，她望着台上，看得出沈昼正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沈昼怒，不仅仅是因为顾非凡把姜软描述成荡妇披露在之公众的眼前，更因为，他唯一一次在工作上动凡心，的的确确是由于姜软。
白日影视刚开始送来的项目，尽管余卿他们都觉得还好，但在他看来，不赚钱。
他为姜软破了例，但好在后来他们新交上来的剧本算是差强人意。
沈昼有常人所没有的市场敏锐度，赚不赚，赚多赚少，他心里有杆秤。
可姜软的出现直接压住了秤的一端，千金都撬不动。
沈昼有一段时间没说话。
姜软的心也从刚开始的波涛汹涌逐渐变得平和，到最后毫无波澜。
他帮过她无数次，但所有的场合都有一个前提条件——祝烟不在。
而当祝烟出现，沈昼大抵需要好好在心里权衡一下利弊。
姜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声。
她大概是疯了，还真以为男人靠得住。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靠她自己吧。
祝烟在，周青蔓也在，她不好好打个翻身仗，得沦为两人的笑柄啊。
况且何总也在，事关白日影视的名声，她不能当没事儿人似的等别人来救她。
于是姜软站起身，讥讽地勾起唇角望向了顾非凡。
她刚要开口，冷不丁沈昼抢了先。
“顾总，这种场合，我本意是想给你留条底裤。”沈昼的声音降至冰点，眼神也冷得可怕。
姜软侧过身，目光与沈昼的撞到了一起。
仅仅只是一个交汇，她就看出了沈昼眼神里的意思。
她要揭顾非凡的底，沈昼打断了她。
在顾非凡恶心的过去里，姜软是一个受害者。
这种场合，她把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昼拦住她，是让她冷静下来，以免冲动的后果无可挽回。
但说实话，她对那件事并没有留下很深的阴影，或许是那时候不省人事，全程没有恐惧的情绪，只是醒来之后从唐沫沫的口中听说，才略微有些后怕。
姜软用眼神告诉他，她很冷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她也不需要他帮。
“沈总监说的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顾非凡高声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释清楚，再来想怎么对付我吧！”
“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对多年老同学顾非凡先生口中说出的笑话觉感觉到十分荒谬和不可置信。”姜软对现场的宾客微微欠身，道，“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本该是和愉快的场合，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白日影视策划部一组的组长姜软，也就是顾非凡提供的照片里的女主角。为了保证研至金融和白日影视的正当合作不被误解，我来说明事情的真相。”
姜软离开座位，缓缓地走到台前：“麻烦给我一根手机的投屏数据线。”
她点开邮箱，展示了去年到现在和沈昼之间的工作沟通邮件。
“我作为白日影视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在去年首次和研至金融投资部总监沈昼先生进行项目阐述。当天研至金融投资部的各位同仁都在，也都清楚我的项目内容和汇报情况，也应该知道，在和沈总监见面之前，我事先并不知道负责投资项目的人是他。”姜软不紧不慢地说道，“白日影视和研至金融合作的全部过程，公开透明，不存在顾非凡先生说的，因所谓私情才达成合作。今天顾非凡先生对白日影视与研至金融的污蔑我已全程录音，如果今天顾非凡先生不对自己造成恶劣影响公开道歉，我会提交给公司法务对顾先生发起诉讼，捍卫自己以及公司的合法权益。”
她不卑不亢，字字珠玑，丝毫没因为别人的眼光有半点胆怯。
姜软平视前方，一字一顿道：“至于工作之外的私事，我不觉得有必要向你说明。”
“是没必要说明还是你不敢说明……”
顾非凡话没说完，就被沈昼冷冷打断了：“还不闭嘴？”
大抵是他的气场寒意太深，前一秒还就在在找茬的顾非凡也愣了几秒。
沈昼：“研至金融尽地主之谊让你闹到现在，就算没有脑子，也总该长眼睛。”
这种情况下，周总不便直接让顾非凡走，只能沈昼来开口。
都是在生意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前辈，这种事情不用等沈昼多说，大家都能判断出谁是谁非。
没人会把顾非凡说的当真，权当是个玩笑看看罢了。
顾非凡的眼中划过一抹戾色：“沈昼，你没资格赶我走！我是在为所有本该和研至金融达成合作，却因为你个人的徇私被顶掉机会的同仁讨回公道！”
沈昼冷笑道：“你说得对，是该为被顶掉机会的人讨回公道。”
他向周总征求了几分钟的时间。
姜软做梦都没想到，沈昼会在这样的场合为她平反。
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联系到了她高中时候的校长，胡子斑白的退休老校长悔不当初，当初为了凑齐给妻子的手术费，收了顾家的钱，给顾非凡写了出国留学的推荐信，还弄走了姜软的保送名额。
“胡说！一派胡言！”顾非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种事我没做过！是你！沈昼！你造谣！你联合姜软一起算计我、污蔑我！”
沈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然如此，报警吧。”
顾非凡瞪大眼睛：“什么？”
沈昼将麦克风放在旁边，从舞台上一跃而下，径自走到了顾非凡的面前。
“不耽误别人时间。直接去警局，我开车带你。”沈昼转向门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九年前的事没过十年期限，还能报警立案，走吧，索性今天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