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愣了好一阵才回神。
等他混过来的时候,周青蔓已经走了。
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道:“有点不好意思。先走了,姜律师,下次再见哦。”
撩到了就走。
就真还挺不负责任的。
姜至抿了抿唇,伸出手轻轻地扫过了还在发烫的嘴唇,低头看向了指腹上残留的淡粉色口红。
“不是吧老大,你不会要进去吧?”
愣神的工夫,姜至听见身旁传来大惊小怪的男声。
朱漾见江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趴在车窗上不可置信地问:“这要是被拍到你出入酒吧,对你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肯定有影响的呀!”
“我不去。”江肆侧眸,声音不冷不热。
“那你……”
“我就在这儿等你。”江肆的手随意地放在方向盘上,“你别喝得要我进去拖你就行。”
朱漾:“放心,放心,我办事这么靠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啊!”
江肆懒得戳穿他。
工作上还算稳重,私下里办的事就没几件靠谱的,多的是要他帮忙擦屁股的。
走到门口,朱漾又折了回来。
“你要不先去找点别的事做吧老大……”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让你当司机就算了,还要让你等我这么久……”
江肆给了他一个白眼。
“快滚。”
“哦。”
姜至看着朱漾进了门。
透过前窗玻璃,姜至依稀能看见驾驶座上的人影。
他没多想,转过身走进了酒吧。
朱漾找到姜软的时候,她正在和桌上其他几个人玩骰子。
大事不好!
俩男的。
不行,他软姐市场太好了,他得盯着点。
“软姐!”朱漾朝她喊,愣是在高子昂和姜软之间挤出了一点距离。
高子昂被迫坐到了一边,身子紧挨着方缇喃。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方缇喃不太友善的眼神。
于是他连忙起了身,赶紧离这片怨气远一点。
朱漾一来,气氛明显就快活得多。
作为全场最会搞气氛的人来疯,朱漾没多久就喝趴了。
真是应证了那句话,又菜又爱玩。
朱漾倒了没多久,今天的酒局就到此为止了,最后还是高子昂和姜至把朱漾扛出了酒吧。
有辆奔驰停在路边,姜软一眼就看到了它。
那是江肆的车。
见到这副样子的朱漾,江肆倒是没多惊讶,早在他预料之内。
高子昂把朱漾放在了车后座。
左前方的车窗摇下来,姜软轻声道:“看样子朱漾要麻烦你了。”
“没事。”江肆摇头。
后座的朱漾还在发酒疯:“喝!给我满上……”
“我送你回去吧。”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姜软听见江肆这样说。
没等她开口,方缇喃率先打开车门,把她推到了副驾驶座上。
方缇喃:“你就跟江老师回去吧,这边的都是喝了酒的,没一个能送你回去。”
于是姜软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江肆的车。
狭小又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姜软靠在椅背上,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肆的身子凑了过来。
他从她身侧拿起了安全带帮她系上,动作行云流水,全程没有看她,明明是很亲昵的动作,却因为他的分寸感拿捏显得半点暧昧都没有。
江肆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
她嗅了嗅:“江老师今天喷香水了?好闻。”
“嗯。”江肆道,“白天有个工作。”
“到我家顺路吗?”姜软问。
不顺路。
江肆面不改色道:“嗯,挺顺的。”
和江肆相处的时候,姜软总是忍不住要讨论工作。
在朱漾均匀的鼾声里,他们说起了最近影视圈的新风向。
“姜软。”车子抵达她的公寓楼下的时候,江肆突然开了口。
“嗯?”她偏过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江肆。
“有件事情。”他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看出了他为难,这让姜软反倒好奇起来江肆口中的事究竟是什么。
“你没想和沈昼分手,对吗?”过了很久,江肆问。
车里的暖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姜软垂眼:“事已至此,没什么余地了,江肆。”
江肆双手离开方向盘,放在了外套的口袋里。
他知道一件事,牵扯到姜软和沈昼的关系和命运。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发现,姜软对此一无所知。
他也知道,只要他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和沈昼之间这辈子可能都再无可能。
但同时,当她知道这件事,她就会陷入痛苦之中。
她有知情权,她该知道。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他好像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去斩断她和沈昼之间最后的可能。
“今天看剧本的时候看到了一句台词,是‘我愿意为我的爱放弃一切,我的家庭、我的幸福、乃至我的生命’。”江肆望着她,“换做是你呢,你会为了所爱放弃这些么?比如,你的亲人。”
姜软抬起头。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问题不像是江老师会问出来的。”
“是有些怪。”江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还是想知道。”
“我很喜欢沈昼。”姜软道,“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或许是爱。”
江肆没回话,等她的下文。
“但是你上述说的一切,我一样都不会放弃。”
意料之内。
江肆轻轻地吸了口气。
姜软:“可能是我这人自私透顶,活该得不得这世间至真至上的情爱。但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我放弃家人、放弃自己的人生。”
“你不自私,你没有错。”江肆道,“我欣赏你的坦率,也认同你的价值观。”
“所以刚才你想跟我说的事,是什么?”姜软问他。
姜至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有些真相因为太残忍,只会让人痛苦和懊悔。
既然如此,这样的真相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况且,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没什么事了。”江肆不想再提起,“或许是我记错了。”
姜软:“记错了?”
“嗯。”江肆准备离开,“到家给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