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命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大哥，你把这件事说清楚，若是我错了，你要怎么罚我的都行，可你若是说不清楚……”
“你还想怎样！”沈立道怒而起身，大声质问道。
放眼整个沈家，沈立道可谓是一人独大，即便是沈老夫人的两个儿子有出息，那也绝对牵扯不到沈立道，至少在沈氏家族内，他也是绝对的威严霸气。
被沈立道这样一吼，平日里被大哥压制惯的沈立命果然不敢吭声了，可虽然不敢回话，心里却明显不服气。
至少沈家这几位老人，年龄上也至于沈立道相差较多，至于其他四人，中间也不过相隔一两岁而已，在情感上，沈立道是一人独大，其他四人倒是能相处融洽。
所以，沈立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像是长者的存在，被长者训斥，沈立命自然不敢多言。
沈立裴却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息怒啊，咱们年纪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能跟小时候那样训斥二弟呢，再怎么说起来，咱们在族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沈立裴，我们兄弟二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沈立裴当即便惊得愣在那里，不敢再吭一声。
是的，这边是大房和二房的区别，嫡长子与嫡子的区别。
沈立裴的爷爷和沈立道的爷爷乃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亲兄弟，可是秉持着立嫡立长的规矩，沈立道的爷爷便是嫡长子，大部分家产全都留给了他，而亲兄弟则只能分得一小部分。
成亲之后还要搬离祖宅，那处境简直比其他沈家亲戚还要落魄，就是为了削弱沈家其他人的实力，保存嫡长子的实力，保证沈家的根基不被削弱。
一贯便是如此，嫡长子便可以代替沈家出人头地，得到最好的，接触到最优越的，而其他人只能属于附属品，除了财力上的支持，便只能是被当做奴隶来使唤。
这件事换做是谁都不甘心，可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沈家生意一直蒸蒸日上，不曾有过任何艰难。
当然了，如果后来没有另外两个沈家二兄弟作妖，恐怕他们沈家会发展得更好。
站在一旁的沈立命却也是看得清楚，沈立道对沈立裴的嘲讽和侮辱，便也是在刻意针对他，因为在沈家里，他的身份和沈立裴的一模一样，不过是一个为了沈氏大族提供财力的机器而已。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嫡长子的优势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这份优势不光是针对其他人，就连我也是在其中的！”沈立命站出来，挡在沈立裴的面前，怒视质问。
沈立道心中烦躁，试图一把推开沈立命，可他却纹丝不动，毕竟十岁的差距，足以成为难以跨越的鸿沟。
“你少在这里跟着他胡搅蛮缠，今日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立道转身就要往外走，可心中不甘的沈立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沈立道一个站立不稳，便往后仰了过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沈立道身后的沈立命被情急之下的沈立裴拽了一下，沈立道往后栽了过去，脑袋正巧砸中桌角，再次摔倒在地，不消眨眼间，便在脑袋后面冒出一大滩血迹。
“大哥！”
沈立命惊呼一声便要扑过去搀扶沈立道，却被沈立裴一把拦住，死活不让他过去。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大夫，找大夫来啊！”沈立命顿时慌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立裴却冷声道：“你冷静点，且让我看看再说。”
沈立裴伸手在沈立道的鼻下试探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慌什么，不过是晕倒而已，你过来帮我一把，只要止住血就没事了。”
沈立命只好依言行事，用书房内的毛巾和纸张将沈立道脑后的鲜血胡乱擦拭了一番，接着又不动声色的命人打来两盆水，将身上手上的污血擦拭干净，搀扶着沈立道在桌子上趴着，好像睡着了一样。
“时日不早了，我俩就先告辞了，大哥也请早点歇息。”出了书房门，沈立裴一边回头对屋内说着，一边顺手将房门关上。
沈立命便对门外看守的人说道：“大哥还有些事情要忙，你们不要打扰他，明日我再来看他。”
说完，沈立命和沈立裴便一同离开此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就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沈立命突然双腿发软，怎么也上不去，最后还是被沈立裴一把托了上去，这才踉踉跄跄的滚进马车内瑟瑟发抖。
“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沈立裴怒声呵斥道。
沈立命从未见过这种事情，自然心慌不已，一把抓住沈立裴的胳膊慌忙问道：“你说，你说大哥会不会已经死了？他流了那么多血，我们应该叫大夫的，不应该就这样走掉！”
沈立命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后悔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沈立裴冷笑道：“你大哥流了那么多血，他当然会死掉。”
沈立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喃喃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族长都换了，当家做主的人，自然也应该换换了，而且沈家的规矩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沈立命不清楚自己的本心，可沈立裴却是清楚的很，因为沈家古训的苛刻，害得他一出生就过着艰难的日子，而沈立道明明和他是堂兄弟，一个沈家的人，他却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沈立裴不甘心，仇恨的种子早就从小便在心里发芽了，如今只不过是总算付诸于行动而已。
或许是因为历京墨的出现，或许是因为那两位沈家二兄弟的搅和出现裂痕，沈立裴总感觉，这是上天给予自己的一个机会，他若是不牢牢抓紧，日后自己的儿子与孙子，也肯定会步自己的后尘，永远被压制在下。
沈立裴今年五十六岁，沈立道七十五岁，如此年纪已经算是高寿，意外身亡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么大岁数还熬夜，岂不就是作死吗？
对于明日该如何去做，沈立裴是早就想清楚的，若是沈立命愿意配合，他便将之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若是他无脑办傻事，沈立裴也不介意送他去地府与自家大哥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