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十日前,沈立裴便秘密派人送往京城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不得而知,但同样的,沈立裴也收到来自京城的一封回信。
信的内容无从知晓,但那封信对于沈立裴来说,也让他彻底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于自己的决定,有了更为准确的目标。
如果送往京城的信等于将沈立裴推向悬崖的边缘,是生是死,仅在一念之间,那京城的回信就等于彻底奠基了沈立裴在身氏家族的威信。
但这也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即便得到京城的允许,往后要走的路才会更为艰难,要么功亏于溃,付之一炬,要么从此成为人上人,到达顶峰。
当前摆在沈立裴面前的,便是沈正平这个难题。
因为他是被人暗中扶持才当上族长,庶子出身让他之前并不引人注目,沈立裴和他更是毫无交集,若是想促成自己的大业,就必须拉拢沈正平。
沈立裴也是听说,沈正平为人迂腐古板,能不能听话还是未知数,但既然自己已经开始,就断然没有后退的理由。
如果沈正平不予配合,索性就让他跟着沈立道一块下地府!沈立裴究竟有多么狠绝,他从不不介意让任何人知道。
第二日早上,沈立命便在沈立裴的强迫下来到沈立道的府上。
“大哥可曾休息过?”沈立裴随口问前面的管家。
管家也是心疼,连连摇头:“整整一个晚上,书房的灯都亮着,老奴几次走到门前劝老爷休息,老爷都不予回应,也有之前两位老爷的叮嘱,老奴便没敢再打扰老爷。”
“大哥也真是的,为了那边的事情把自己忙活成这个样子,毕竟这么大的岁数了,万一有个好歹,让我们兄弟几个该怎么办啊,我过去劝劝他,你命人准备好饭菜,让他吃饭以后好好歇歇再说。”
管家连连点头:“堂老爷,还是你用心啊,老奴这就去办。”
这边只剩下沈立裴和沈立命,一直没吭声的沈立命站在书房门口,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将房门打开。
站在身后的沈立裴阴阳怪气的催促道:“二弟,大哥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你赶紧敲门啊!”
沈立命战战兢兢的抬起手来,几次都敲不下去,犹豫再三,正准备放弃,沈立裴却一把推着他的手将面前的房门撞开了。
书房内一片寂静,仿佛尘封已久,沈立道还趴在书桌上,似乎还在沉睡。
“大哥,我和二弟来看你了,怎么忙活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休息一下。”一边说着沈立裴便推着沈立命一同进来。
“大哥,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饭菜,你吃好之后就赶紧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咱们过后再说行不行?”沈立道依旧还是纹丝不动。
站在一旁的沈立命忍不住开口:“大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立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哥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大哥,你起来吧,怎么在书桌上睡着了,大哥,大哥?”
沈立裴伸手一推沈立道,他便顺势仰靠在椅背上,暴露出一张早已经泛青苍白的脸。
“啊!”沈立着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惨叫一声。
沈立裴厉声呵斥道:“你鬼嚎什么,吓我一跳!”
“大,大哥?”沈立裴伸手探到沈立道的脖颈上,触手冰凉,整个人早已经凉透了。
“啊!大哥死了,快,快去叫管家来,快!”
沈立命仓皇往外面跑了出去,正巧遇到管家前来。
“二老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和堂老爷一块陪我家老爷也吃点吧。”
沈立命惊恐不已,气都喘不匀,几次想说话都说不出口。
“大,大哥,大哥他,他……”
管家察觉到不对,顿时脸色一变:“老爷他怎么了?”
“大哥他死了!”憋了许久,沈立命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
管家急忙冲进书房,却看到沈立裴一脸凝重的站在一旁,知晓管家进来,他也是十分无奈。
“不行了,人已经凉透了。”
“老爷!”管家顿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立道的死讯传来时,历京墨和沈玉珂正准备收拾东西,择日回京,突然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情出来,显然要耽误了两个人的行程。
作为小辈,沈玉珂和历京墨势必要前去吊唁,沈家人哭嚎一片,情景十分悲痛。
沈玉珂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可当初她主持大局的时候只有年仅十一岁,那些沈家的当家人们全都将她拒之门外,哪怕前来吊唁,也说尽风凉人情淡薄的冷话。
如今看到攒满人头的庭院,还有灵前跪拜行礼的沈家人,沈玉珂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曾经她以为自己与这些人是一家人,可惜世态炎凉,还是让她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玉玉,怎么了?”察觉到沈玉珂神情不对,历京墨便唤了她一声。
“没什么,我只是想,人去如灯灭,是不是恩怨也会就此了结而已。”
历京墨却是浅声道:“恩怨于心,又岂会因为生死而消退,心结未解,恩怨不消。”
沈玉珂诧异的看向历京墨,想不到他竟然看出自己是心结犹在,所以才会如此心有顾忌。
“你且放心吧,我不会和一个老头子斤斤计较,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历京墨笑了:“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一同从仆人手中接过香,对灵棺跪地磕头,这才上香起身,退到一旁。
灵风不知道什么来到历京墨的身后,低声道:“侯爷,属下察觉,沈立道的死因不对劲。”
这句话沈玉珂也听到了,便竖起耳朵在一旁仔细听起来。
“怎么回事?”
灵风道:“属下听闻昨晚沈立裴和沈立命与沈立道在书房中商议要事,离开之后沈立道就再也没出来过,里面也没有动静,府上的管家怀疑,沈立道的死得有些不明不白。”
历京墨笑了,扭头却凑到沈玉珂的耳边:“娘子,我记得当初岳父大人去世后,这个老头子可是对你不管不顾吧,怎么,要不要趁机搅和一番呢?”
沈玉珂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历京墨,只因为这番话,着实说到她的心坎去了。
沈玉珂也笑了:“那就多多劳烦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