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在小院里孤苦伶仃的,若是觉得寂寞了,就来大院里坐坐,你两位姐姐可是对你甚是想念呢。”
沈霏霖和沈灵心倒是颇有眼色,赶紧点头附和,称沈玉珂定要时时来找自己玩。
刚才的咄咄紧逼,仿佛是一场闹剧一般,随着苏淑会的搅和,就此没人提起。
沈老夫人尽管满脸的不甘,可在苏淑会的暗示下,只得闷不吭声的将心中的怨气压下。
虽然沈老夫人在沈家一人独大,可她也看得清楚,自刚才沈玉珂将话题扯到老大和老二的身上,她就明白,这件事绝没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老大老二是沈家的顶梁柱,他们是绝对不能出事的,内院里,沈老夫人说了算,在两个儿子面前,她也是如此,可若是出了这宅院,沈老夫人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多说一句两个儿子的不是。
沈玉珂黑白分明的大眼,冷冷的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既然大伯母都这样说了,那玉珂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自然不会到外面乱说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任若云,见到苏淑会轻而易举便将行事扳回正路,也急忙附和了两句。
“玉珂,不管是祖母还是伯母们,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我们自始至终都一直视你为一家人,自家人自然要团结一心才好,你说是吗?”
沈玉珂的眼睛笑眯眯的,如同两轮弯月:“玉珂省得。”
“那最好。”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突然阴沉沉的开口了。
“时辰不早了,今日你便留在府上用膳吧,不然又要说来我们大院里,故意冷落了你这个孤女,不管不顾的,任由你在外面名声扫地。”
老夫人一开口,还真是不给人留情面,这顿饭,她还是不吃为妙。
“不用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绣楼里转转,最近绣楼不太平,我还是在那里守着比较好。”
沈玉珂是无法面对沈家人这副虚伪的嘴脸,想必老夫人刚才的话,也不过是表面客套而已。
果不其然。
“绣楼的事情,最好还是由男人主持较好,改日我便找人替你守着绸缎庄,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那还不是被你们大沈家逼得吗?
沈玉珂心中虽然这样想,可嘴上还是立即答应。
“那便多谢祖母了。”
今日与大沈家的众人唇枪舌剑,回到自己府上的沈玉珂却感觉分外疲惫,绣楼进展顺利,可她却有些精神不振,着实觉得疲惫了。
躺在床上,她甚至还未宽衣便沉沉的睡过去。
百里之外,平州城外的荒郊野地里,几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围绕着篝火分别坐着三四人。
其中最大的篝火前,只坐着一个人,此人面色凝重,盯着胡腾而起的火苗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侯爷,喝点水吧。”一名黑衣暗卫递过来水壶。
历京墨接过水壶,仰头大喝了几口,随意用袖子将嘴角的水渍擦掉,又将水壶扔给暗卫。
黑夜漫漫,那双盯着火苗的眼眸,如同发现猎物的猛兽一般,着实迷人。
“小侯爷……”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之声突然传来,历京墨猛然一挥手,将射向自己面前的长箭打掉,而围绕篝火的暗卫们,早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抽出随身利器,将不断射向他们的长箭一一打落。
而包围圈也没有停留在原地,让人当做靶子一样练箭,包围圈不住的往马车旁边挪动,最终将历京墨推上马车。
“小侯爷先走!”
一名暗卫拿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臀之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随即扬长而去。
于此同时,射向马车的长箭,犹如黑雨一般接连不断,暗卫纷纷挡在马车前,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将长箭一一打落。
马车颠簸不断,历京墨斜靠在马车之上,脸色惨白,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马车上如同落雨般的声音越来越远,历京墨心知自己已经远离包围圈,这才得以长舒一口气。
可本想躺在马车上,只轻微一动便牵扯到身上某处,顿时痛得他眉头皱起。
掀开胸口处的衣服,就在历京墨靠近左肩的位置,赫然出现被鲜血染红的纱布,触目惊心。
有些艰难的将纱布撕开,一个如同花生般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此时正兴奋的往外冒着殷殷红血,丝毫不在乎,此时的历京墨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
历京墨将染血的纱布扔到一旁,从马车的小抽屉中取出一个药瓶,将纱布叠好,一口咬掉药瓶的塞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在纱布之上。
一咬牙,历京墨快速将纱布盖在伤口之上,灼肉之痛迅速传来,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里,竟然萌生出一丝丝兴奋。
历京墨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神茫然不知所望何处,甚至就连伤口的疼痛都被他淡化。
眼前不知为何出现了沈玉珂的容颜,正对他回眸一笑,眼神倔强还拒人千里。
“啊!”
一声低喝,历京墨肩膀上的伤口彻底被纱布覆住,他毫不迟疑的立刻用绳子捆绑住,重新将衣服穿好。
正在此时,历京墨猛然发现,刚才一直在路上疯狂颠簸的马车,突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马车外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可身为男人的警觉,历京墨清楚的感觉到,这份安静之内,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凶险。
或许他已经被层层包围,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刚才的箭雨阵不过是为了困住那些暗卫而已,对方的目光是自己,自然要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慌乱中的马车只会顺着大路疾驰,说不定就是这样轻易进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看来今日,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度过了。
历京墨不动声色的将衣服穿好,沾满鲜血的纱布被他藏在坐垫底下,端坐于马车之内,双目微颌,静心打坐。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人声音。
“敢问马车内,可是镇南小侯爷?”
此人声音低沉压抑,似乎是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但历京墨依旧可以听出来,这个声音浑厚有力,想必对方一定是练家子。
既然如此,已经面对面而立,历京墨也没有必要再否认什么。
“何人喧哗,竟敢打扰本侯爷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