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珂忍不住抚额，颇为无力的解释道：“我不是骂你。”
“那是在骂谁？”玉芯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沈玉珂只感觉脑袋内有跟筋在突突猛跳。
“是在说历京墨。”
“姑爷，姑爷来过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兴奋无比的玉芯将整个绣房转了个遍。
沈玉珂索性将手中的绣针放下，很是认真的问道：“玉芯，为什么你听到历京墨来了这么高兴？”
玉芯不以为然。
“那可是我们将来的姑爷，小姐的夫君啊，能看到小姐嫁人，我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我应该准备糕点茶水侍候的！”
这语气，听起来还颇为自责。
沈玉珂彻底失去追问下去的兴趣，继续拿起绣针干自己的活，顺便还叫住意欲偷偷溜出去的玉芯。
“你也别张罗了，他已经走了，去把绣筐拿来，跟我一起做工。”
做工？玉芯暗自咋舌，她平日里是最讨厌这种缝缝补补的事情，而且好几次都把自己的手指戳破，真的很痛！
“小姐，我不会绣工，这样吧，我去把玉玲叫来，她最聪明了，一定会绣好的……”
“不用了，去把绣筐拿来，我亲自教你！”
这丫头，不把她好好整治一番，恐怕她不会彻底收心的。
沈玉珂回到沈府的时候，却看到在宅院内站着两排丫鬟小厮，全都是恭恭敬敬的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领头那人，她倒是分外眼熟，是大沈府的管家刘福，一看到沈玉珂，便立刻脸上堆满笑容的凑了过去。
刘福算是沈老夫人的头号狗腿子，在沈玉珂小时候没少教训她，如今时过境迁，刘福是越来越老，沈玉珂却越发长大，再次见面，就连刘福脸上的笑容都格外心虚。
“三小姐，老夫人遣在下给你送丫鬟小厮来了。”
沈玉珂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我府上丫鬟小厮齐全，祖母为何还要给我送？”
莫不是要往自己府上添加眼线，故意派来监视自己的吧。
刘福笑得坦荡：“老夫人心念三小姐，心疼三小姐不容易，身边人多点，照顾得也能周到点，有备无患嘛。”
沈玉珂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这些丫鬟小厮，若是全部都拒绝，那就等于彻底驳了沈老夫人的脸面，难免难看，沈玉珂想了想，将丫鬟小厮各留下两名，剩下的全都遣回大沈府。
“你们都回去吧，我只留下这四人便可。”
刘福慌忙劝道：“这怎么行呢？三小姐身边只有两个丫鬟，连个跑腿的小厮都没有，若是有什么意外，岂不是只剩干着急嘛。”
“刘管家说得对，可我两位姐姐不也是只有丫鬟没有小厮吗，剩下的且让他们回去给两位姐姐瞧瞧，若是瞧得上，那便留下，若是看不上，就任凭刘管家发落了。”
“这……那好吧，在下便不打扰三小姐了，告辞。”
转过身去，刘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转为阴冷。
果然是如同传言中一般，这位三小姐变得格外不同，多了一份机警与灵敏，却也是少了一份单纯与纯粹。
不过归根究底，这眼线总算是埋下了，他日能不能起到作用，便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回到大沈府，刘福便将事情经过一一禀告给老夫人，苏淑会和任若云随侍在左右，皆是细细的听着。
老太太坐在床边，两个儿媳一轻一重的捶打着老太太的双腿，格外的舒服。
“哼，这个小丫头，再机警还不是一样收下我送的人，只要他们留下，日后便能起到大作用，这四人的家底，你可摸清楚了？”
“都摸清楚了，卖身契全都在府上，老太太的叮嘱，我也传达给他们了。”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娘儿三人，大儿媳苏淑会变开口说道：“这下娘可以放下了吧，玉珂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静保准您第一个知道，她的小心思也绝对瞒不住您。”
“哼，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在我面前叫嚣，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她怎能知晓我这沈家当家主母的厉害！”
二儿媳任若云笑着拍拍老夫人的手背，劝道：“老夫人高明，可也切莫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太过操劳了自己，归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还能在您的手心里翻天不成？”
老夫人斜睨了一眼任若云，却笑道：“就你嘴甜。”
“儿媳说得是真心话嘛。”
坐在一旁的苏淑会却沉默了。
老夫人的娘家父亲乃是一名秀才，从小耳渲目染，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嫁给农夫出身的沈老爷子，还颇为觉得亏待了自己，所以在沈家一向是一人独大，沈老爷子也没说过什么。
因为沈老爷子没读过书，沈老夫人便硬是要自己的大儿子，了家道中落的苏淑会，就是为能能改了沈家门风，有个读书人的样子。
可是人不遂人愿，苏淑会倒是受宠了几年，肚子也是争气，一举得男，更是给自己添足了底气，哪怕是眼高过定的沈老夫人，都会迁就她的性子。
一时间，苏淑会在沈家风头无两。
可偏偏这个沈家嫡子沈明启，对于读书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年少的时候被沈老夫人逼着去考功名。
第一次考试，名落孙山，沈老夫人给他打气，下次势必会高中。
殊不知，沈明启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为了避免遭到沈老夫人抱怨，也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歪点子，竟然在第二次的科举考试中作弊，还偏偏被科考官抓了个现成。
至此，沈明启彻底入了科举考试的黑名单，此生都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不仅没有让自己遂愿，甚至还让沈家也跟着丢人现眼，沈老夫人也是着实生气，可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苏淑会的身上，还抱怨她吝啬，不好好教孩子，就是不想让他们沈家出人头地。
苏淑会着实冤枉，可也百口莫辩，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不清楚？他的确不是读书的料，硬着头皮去参加科举考试，还不是被沈老夫人逼的吗？
倒是沈家二房这里，大儿子沈明真从小便聪明伶俐，三岁识字，五岁背书，每次学会了什么新诗词，任若云都会将他带到沈老夫人面前卖弄一番，着实把老夫人哄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