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京墨回京还没两天,惠仁宗就迫不及待的召他上殿,听闻这次历京墨出去玩,又去了不少好地方,惠仁宗最喜欢听他讲外面的热闹事,这次自然也是等不及了。
早上吃过饭,历京墨便被宣进宫里,沈玉珂准备去牡丹楼的时候,才听玉玲说起秋梧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出去了。
沈玉珂没有多问,只交代了一句:“若是不见好,便赶紧叫大夫来看看,别耽误了事。”
玉玲将沈玉珂的交代转达给秋梧,还说这次沈玉珂依旧让自己留下来陪她的时候,秋梧却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上次让你陪我,结果闹出不小的动静,你还是去陪她吧,我也许歇歇就没事了,以前的老毛病,我知道。”
有了上次的经历,玉玲也不想再陪着秋梧,既然她说没事,玉玲犹豫片刻便还是出府了。
在秋梧看来,玉玲和玉芯就是两个最为麻烦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监视之下,自己若是想做些什么事情,都很不方便。
整个镇南侯府上没有几个人,玉芯玉玲已经去了牡丹楼,别的下人更是很少来别院,那历京墨若是回来,岂不是这里就剩下自己与他两个人了?
秋梧对历京墨也是有些信心,她就不信了,历京墨当真能对自己那般冷血无情,不为所动!
里面秋梧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可镇南侯府的外面也是有护卫看守,若是谁想进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上午时候,一名小厮打扮的下人在镇南侯府门外徘徊片刻,便走到一名护卫面前,笑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秋梧小姐在府上吗?”
“什么秋梧小姐?我不知道。”
小厮一愣,暗自想了想,随即笑道:“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乃是员外郎郑仕中郑大人,想请府上秋梧小姐见面一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信封上还放着一两银子,这显然是给人钱财好办事,小厮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一套。
谁知护卫竟然看也不看,一把将书信连同银子打掉,怒声道:“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小心我将你捉拿起来!”
“哎哎哎,大哥有话好好说,干嘛非要动刀动枪呢,若是不方便也无碍,许是我弄错人了,我再回去问问。”
小厮捡起书信和银子,将护卫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郑仕中,同时也将镇南侯府护卫的傲慢无礼,有模有样的说给自家少爷听。
“少爷,您虽然官居五品,可是您父亲也是翰林院大学士,这镇南侯府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们这般目中无人,少爷何不趁此机会,让老爷在朝堂上参他们一本呢?”小厮凑过来,阴沉沉的笑道。
郑仕中冷冷的笑了一声,斜眸扫了小厮一眼,嘲讽道:“镇南侯府的老侯爷可是先皇的救命恩人,就连皇上也要给三分薄面,我们郑家又凭什么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下人,而去和镇南侯府作对呢?”
小厮面露一阵尴尬,怎么也没有想到郑仕中竟然一语便说中自己的心里话,着实让他愧疚心虚不已。
“小人知错了。”小厮后退两步,不敢再多言。
郑仕中则疑惑的琢磨道:“说起来,我也是派人打听过,众人皆说这个姑娘是几天前才来到京城的,好像是镇南候夫人的亲戚,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谁也说不清楚,但看她言谈举止,俨然是镇南侯府的主人差不多。”
小厮心中一动,不由得又上前问道:“少爷,镇南侯府不让咱们进去,也不肯透露半点信息,那咱们还怎么打听呢?”
郑仕中则笑道:“无妨,前日我已经约她在明日一同游玩,就在神武大街上碰面,等她来了,我自然有办法问个清楚。”
上次郑仕中找借口要带秋梧玩,看她面上犹犹豫豫,心中却欢喜的紧,阅人无数的郑仕中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番游玩不管郑仕中如何试探,秋梧始终半句都不肯透露来历。
可是最后,还是让郑仕中将她送到镇南侯府,至于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便是只字未提了。
如此隐秘,如此低调,若是没什么隐情,那才叫怪。
小厮立刻上来拍马屁道:“那是自然,少爷本领超天,想要得到什么岂不是手到擒来。”
一听这话,郑仕中立马得意的笑起来,“本少爷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哪个得不到手的!”
历京墨之所以出游,是因为接到惠仁宗的紧急命令,因为事出突然,便对外称是四处游玩而已。
回来之后,也不敢立即进宫面圣,还要等惠仁宗的宣召,所以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一些大致情况,历京墨也在之前的密奏中表明,这次进宫,只不过是叙述细节而已。
可是历京墨所说的事情与那个账本,显然都是与堤坝的构建分不开关系,堤坝建造于五年前,本来预期能够防水二十年不塌的堤坝,竟然在第一场洪水中就土崩瓦解,淹死百姓五百多名,冲毁房屋一千多座,损失银两高达二百万两。
偏偏此事所涉及到的苏子美在救洪中表现优异,完全没有半点担惊受怕的样子,甚至还主动负荆请罪,如此所作所为,怎么可能和贪官污吏牵扯到一起,所以苏子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被惠仁宗赞为‘为官表率’。
可才没过几个月,苏子美就全家被杀,家中还找出藏着他行贿受贿的账本,这个账本简直就等于当众打惠仁宗的脸,让他无地自容!
历京墨将所有证据一一呈上,最终还是说出最至关重要的那句话。
“账本上所涉及京商皆是有对苏子美行贿,而万恶终有源,刘家为京商之首,此次的行贿受贿,恐怕他们逃脱不了干系。”
朝阳殿上,一片寂静,沉默了许久,比上次沈家被杀的时间还要久。
最终惠仁宗无奈的苦笑一声,甚至用带着一丝哀求的语调说道:“京墨,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苏子美的罪行公布于众,绝对不能!”
历京墨双手抱拳,躬身道:“臣明白。”
一番交谈没多久,惠仁宗便累的筋疲力尽,闲聊了两句便让赵位将历京墨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