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门心中还是比较明白的，这些鬼祟之间的恩怨往往纠缠不清，且非常麻烦，多问对自己没有好处。
俗话说得好，无知是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想和这个古怪的家伙扯上任何关系，它的名字，它的过去，有关它的一切，张破门都不想知道。
他们之间的协议就此达成，为了让张破门找自己的时候更加轻松一些，大脑袋张开巨口，朝着他的手背上喷出一口浊气，一股疼痛感由此袭来，张破门眉头微皱，看着一个和他静镬鼎上的兽头纹路颇为相似的黑色符号出现在手上，心中明白，这就是联系大脑袋的工具。
“今天到访，多有打扰，还请多多担待。”
大脑袋走向窗户，从他旁边经过，临走时突然回头，指着一个角落道：
“那小女娃，也是你的随从？”
张破门知道它说的是一直藏在角落里观察一切的倾，在承认的同时又重申了一遍：
“是朋友。”
“随便你怎么说，比起那个小鬼，这个女娃还是更有意思一些。”
说罢，它的身躯化作阴影，从窗户的缝隙之中溜走，等到它的气息彻底消失之后，张破门这才将整个身子放松下来，在椅子上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从头到尾，范子萱都在沉睡，大脑袋走后，她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那个奇怪的家伙用秘术让你女朋友沉睡了。”
徒悲的解释有些姗姗来迟，不过张破门并没有功夫计较，他有些事情要询问书中仙。
“仙家呢？”
“前辈的话，已经出去了。”
张破门叹了口气，知道书中仙去神游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徒悲身上，询问道：
“它喜欢神游，观察世间万物，为什么你不和他一块去呢？”
“我能去哪？”
这个反问让张破门有些猝不及防。
“我说过，我是过去的人所犯下的所有错误，包括被你叫做狄老的人。”
“在完成使命之前，我不会去任何地方。你的那些前辈，他们的声音随时都在回荡，只要有一个人牺牲，他所犯下的错误就会被我永久记忆，下一位就不会再犯。”
“有一位就曾说过，不要随便出去。”
张破门心中有所猜测：
“他是开门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吗？”
徒悲点点头，并没有多说细节。
“人的一生会犯很多的错误，但我所记录的，是那种一辈子只能犯一次的错误。”
“所以，你要么，完成我的使命，要么，就和他们一样，成为诸多错误中的一个。”
“等你真正到达楼兰古城的时候，也许狄老的错误，会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破门点点头，心中再一次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望向窗外，雪下的很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世界将被雪覆盖。
“要在这冷天里找一个会冒火的老鼠。“
张破门喃喃自语，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这岂不是，探囊取物？”
......
书中仙看着下方冷清的街道，此刻的它蹲伏在房顶之上，看起来像是一尊佛陀。
它的模样本来就像是菩萨，在不露出狰狞面相的情况下，还是很有寺庙里那些正主的味道的。
它感受到了张破门的回应，但是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这个南方的小镇里等待着什么。
那个叫祝小珍的小家伙，每日都和书中仙发牢骚，大多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但是最近，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再和书中仙联系了。
书中仙不是在担心她，真的不是。
它只是有一种感觉，就是，一件你坚持了很久，或者说习惯了很久的事情，毫无预兆的结束，让它有些不太适应。
它有很多秘密没有和张破门说，让他服用金丹，成为真正的修仙者，也有它的一份私心。
现在的它并非曾经那个只手翻天福地，闭眼便观天下万物的强大存在，因为规矩的存在，它也不清楚祝小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本没有理由前来此处，但它还是来了。
观望着下面的人群，书中仙如同玉一般的手指轻轻触碰在被雪覆盖的房顶上，一圈人类无法用肉眼察觉到的古怪涟漪扩散开来，朝着四周辐射而去。
祝小珍无数次和它说起自己家的情况，虽然说的模糊，但书中仙仍旧可以通过它的能力，窥探到一小点不在规则约束范围内的东西。
比如，住址。
“什么......”
书中仙睁开满是混沌的眼睛，在它眼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在桌子上涂涂画画。
“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
书中仙有些疑惑，耳边却传来小姑娘嘀咕的声音。
“要考试了，要好好学习，只能之后再去找那个怪大叔了！到时候，我就借妈妈新买的手机，把这个画给他拍过去！”
书中仙将注意力放到小姑娘的蜡笔画上，看着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蜡笔痕迹，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漫长的时间里，它见过不少国画大师，这小姑娘画的玩意，拍出来肯定入不了它的法眼。
不过它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不错”。
既然小家伙要考试，书中仙也不愿做过多打扰，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回应张破门的呼唤，就在这时，一声滚雷从远处响起，放出弧光击破了夜空。
许久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书中仙，表情却因这一声滚雷发生了些许变化。
虽然失去了很多力量，但残存的感觉告诉它，似乎有些东西正在被改变。
是法阵，还是秘术，亦或是某人举行的仪式？
滚雷再一次响起，气势要比现在更为雄浑，它低下头，偶尔能看到几个半夜出来的闲散人士，他们走在雪夜里，仿佛根本听不到声势如此浩大的滚雷。
“难道说？”
书中仙打了个激灵，因为第三道滚雷正在翻下，且颜色正在由白色变为蓝色。
“许久未见啊，天雷九劫，有意思，有意思！”
书中仙拊掌大笑，它这一趟，倒不算是白跑。
有人，在这雪夜之中大彻大悟，渡劫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