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没必要和我一块冒这个险。”
两人站在那个非常抽象的雕塑面前,面面相觑。
白章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
“咱俩好说歹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你说一声,我必然会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撤退可言,你就不要扯这些见外的话了。”
张破门“嘿”了一声,拍了拍白章的肩膀。
这个人让他感觉无论何时都无比可靠。
“所以,现在我们就要等到午时吗?”
面对白章的疑问,张破门拿出了黄富锦的罗盘。
“这是?”
白章一愣,看着这罗盘,总觉得其模样和自己手中的不太一样。
“这是被埋入阵眼一人留下的遗物,只要有它的存在,我们就能找到那人的踪迹。”
“既然如此,你为啥不在家中施法算出他在哪?”
张破门摇摇头,苦笑道:
“我前几天已经因为分手的事情和他打过了一次交道,此人实力不容小觑,精通阵法和炼鬼之术,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找到合适的时机,贸然使用罗盘很容易被他察觉,反将一军。”
白章一愣。
“你分手了?”
张破门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他十分忙碌,还没来得及和白章倒苦水。
“是,分手了,也算是和平分手吧。”
“哦......节哀。”
白章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张破门,脑子一抽说了句怪话。
“去你吗的,又不是死人了!”
两人一阵嬉笑怒骂,张破门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那种紧迫感也少了一些。
“好了,言归正传,那些话之后再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午时了,我们该比划比划了。”
白章二话不说拿出十几张符箓卷在手心,深吸一口气。
“开始吧。”
张破门闭上眼睛,用手轻抚罗盘,凭感觉将其校对。
因为罗盘受损的缘故,内圈旋转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两人同时皱眉,好在这样的折磨只持续了十几秒,指针顺着正北方向前指,引领两人向前走去。
夜色阴郁,四周树木平日看去并无大碍,在这夜幕和古怪的气氛中,愈来愈显得阴森可怖,它们的枝杈张牙舞爪,偶尔有阵阵冷风吹过,刮得树叶沙沙作响。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片显得颇为突兀的荒地,这里曾经有过树木和灌木丛,不过都被人为处理过了,现在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几段树桩。
“难不成这也是他所为?”
“应该不是,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张破门摸了摸一个树桩上的纹路,得出了判断。
罗盘在他们到来这里的时候再次旋转,它发出刺耳的声响,位置却在不停的变换,张破门的开眼动作愈加熟练,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十多分钟,开眼之后,四周的阴气已经浓郁到滴出水来,白章的卜算果真不虚。
张破门有些懊悔没有在黑仙子嗣帮自己的时候再寻一些类似的占卜术,现在的他只能凭借罗盘大概判断方位,日后若是它也没了,恐怕自己除了张嘴问神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看,那边好像有些不对!”
白章先天阴阳眼,早已察觉此处情况不妙,张破门顺着他右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林中影影绰绰,又有古怪的雾岚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隐约间,数十道鬼魅的人影闪烁着,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桃木剑不能轻易动用,白章捏紧符箓,眉头紧锁,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张破门从包里拿出血土鬼啼,又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准备用土咽水来驱邪。
这一幕的出现已经让他俩清楚的明白,对方知道他们在这里,并且已经做好了收拾他们的准备,看来双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了百了,新仇旧怨一起解决。
人影越来越近,张破门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等到一个人影从林中走出时,白章和张破门同时看去,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东西的真面目。
是纸人,它们的五官虽然有人的模样,但是非常平面,仿佛画一般。
它们发出古怪的笑声,像真正的纸片一般朝着两人冲去,白章首当其冲,甩出一张业火符,祭出三昧真火,靠近的纸人瞬间发出惨叫,化为灰烬。
“业火符不多,但足以消灭他们,之后还得靠你啊!”
白章大喝一声,正准备祭出第二张业火符,却觉背后阴风阵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双眼被人扣住,仿佛要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滚!”
张破门一鼻窦把那纸人从白章身上打下来,爆出一团红色雾气,只见那纸人挣扎几下之后便变得腐朽不堪,最终消失不见,白章喘了口粗气,见张破门用水朝着四周撒去,画出圆圈避开那些纸人,两人这才有了短暂的休憩机会。
“啪,啪。”
两人被纸人团团包围,一时间难以清理,却听得后面传来阵阵鼓掌声,张破门心中暗自吐槽这样的出场实在烂俗,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想要将视线越过那些狰狞可怖的纸人,看清楚来者的真实面貌,但那些玩意并不配合他。
“你们两个,三番四次坏我好事,事到如今,是时候给你们一次教训了。”
那人的声音听着十分年轻,张破门愈发觉得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
“这位朋友,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但是要死了肯定得弄个好死,你真要对我们两人下狠手,也得在我们死前先把事情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三番五次害人性命?”
那人轻笑一声,回答道:
“我自有我的理由,不过你们两个已是死人,多说几句我也无妨。”
“你们要解决的阵法,乃是四富阵,四位命有富贵之人的气运作为阵眼,才能将其运转。”
“我和那位躺在棺材里的端木堂主都是给人办事的狗,端木家要和宋柯两家站队,要替他们解决竞争对手,我则是他们对手的人,两人比法,他败下阵来,我便要他的性命。”
“这四富阵是整个单子的最后一笔,一旦完成,就可汲这山中气运供给我身后之人,保他们年年富贵,阵眼之中更有他们堂口的人,也能顺带毁他堂口之运。”
“事情就是如此,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这事本不应该由你们参与,但现在看来你们命中注定要有这一劫,那么,收尾就只能让我来收了。”
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疲惫。
“但那黄富锦是判离端木堂口的人,他带走了端木家的无字天书,这东西本身,要比他们给我的酬金更加珍贵。”
“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交出无字天书,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不做追究。”
“要么,就死在这里,给我的四富阵平添你们两人的气运。”
那人推开纸人,终于在两人面前露出面貌。
“张破门,你的命运,我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你了,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做。”
张破门已经骇的说不出话来。
他曾经设想过他们面对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无数次设想,却终归是没有一次猜对。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人。
姚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