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迎月的情绪后,朱成熙送白胡子老道出府,玉容向朱夫人老老实实解释。
“栗子没有被收徒,是女儿见二姐姐难过,心里不忍,让哥哥请道长编造的。”
廖姨娘端茶给朱夫人,低眉顺眼说道:“四姑娘好主意,别说二姑娘,就连嫔妾都差点信了。”
朱夫人抿茶:“只要迎月好,什么都使得。”
廖姨娘替朱夫人捶背:“四姑娘弄这些倒是得心应手,记得上两回四姑娘的亲事不成,也是因为道长合八字。”
朱夫人茶盏停滞在唇边,戒备瞧着玉容。
玉容索性挑明了直说。
“姨娘这话,是在怀疑我吗?上两回合八字的道长,并不是我请的。难道两个朝廷大员,会和我一起说谎?”
廖姨娘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朱夫人眼中的怀疑并没有消除,似笑非笑:“四丫头的心思缜密。”
玉容心道不妙。
到底朱夫人还是对自己有了怀疑。
廖姨娘见势又道:“四姑娘不止心思缜密,而且长袖善舞,两位朝廷大员结亲不成,居然认了兄妹,放眼京城闺秀,谁能做到?这本事,这手段,让人佩服。”
朱夫人眸光闪闪。
玉容表忠心:“我是府上的女儿,再如何有本事,也全是为了府上好。”
“四妹妹说得不错。”朱成熙怒气冲冲进来,“二姐姐有今日,全是拜姨娘和三妹妹所赐,四妹妹为母亲分忧,姨娘反倒屡屡挑拨,是何意思?”
一语提醒了朱夫人。
朱夫人放下茶盏:“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去庙里为栗子念经吧。”
廖姨娘忙跪下:“嫔妾正有此意呢。”
朱夫人探究看向玉容:“至于惜月,除了给贵妃上香,这阵子多陪陪你二姐姐,外头的应酬就不必了。”
年末,各高门府邸贵女之间多有走动,玉容这些日子也走了几家。
前世曾府,孙府等女眷都有结交。
朱夫人此举,相当于变相禁足了玉容。
玉容笑道:“女儿也正想陪陪二姐姐,督着哥哥写字读书呢。”
朱夫人嗯了一声。
朱成熙陪着玉容出院子,怕她不悦,特特没话找话:“四妹妹,外头应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做香膏。”
玉容压住心头不安,笑道:“咱们不妨做香墨条,既风雅又实用。”
朱成熙拍手赞道:“好主意,香墨条可不正应了红袖添香。”
夜里,廖姨娘和朱探月各自抱怨。
廖姨娘的怒气全对着玉容:“这个小贱人,害得如今夫人都不信任我了,这些年第一次赶我去庙里。”
朱探月的怒气有些是怪廖姨娘。
“姨娘不过去庙里几日罢了,我可是被禁足,身边丫鬟死的死,遣的遣。早知道,当初不应该听姨娘的。”
“这回劫持栗子,分明是你出的主意。”
“是我出的主意不假,但姨娘找的人没本事,连个小孩子都弄不走。”
母女两互相埋怨了一阵。
廖姨娘闭眼平息怒气,恢复清明:“我不信,朱惜月知道身世后还会尽心对夫人。她屡屡进宫,讨好贵妃,必定是有所图谋。”
朱探月道:“姨娘还想如何?我如今在禁足,什么都做不得。”
“你且耐心些,朱迎月不多时就要出嫁,到时你必定能出去。”
“我出去了又能怎样?”
“盯紧朱惜月,尤其在宫里的时候。那个安嫔虽然位份低,但听说和她不对付,你可以多结交,哪怕打听些消息也好。”
“我知道了。”
母女两人说了一阵,廖姨娘将怒气转到朱成熙身上。
“仗着自己是嫡子,屡屡为四丫头辩护,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等我找到……”
廖姨娘止住话头。
朱探月不满道:“姨娘总是让我出头,自己却躲在庙里。”
“别急。”廖姨娘道,“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姨娘的厉害。”
等自己找到儿子,好好让他读书写字,压住朱成熙。
太后总有死的那日,到时候,整个朱府都是自己儿子的,也是自己的。
廖姨娘暗暗发誓,到时候一定要把朱惜月弄得生不如死。
独自一人时,玉容屏心静气思考。
如今朱夫人对自己越来越有戒心,自己不仅要当心,而且还要主动出击才是。
树倒猢狲散,自己是朱府女儿,朱府不能倒。
那么唯有朱夫人倒才行。
可是这谈何容易,朱夫人上有太后支持,下有儿女撑腰,很难弄倒她。
如今之际,唯有先从廖姨娘和朱以时下手。
慢慢瓦解朱夫人的势力,再缓缓图之。
过了几日,玉容向朱夫人告假,说要去替朱贵妃上香,朱夫人让兰寿亲自跟着。
到了寺庙,兰寿陪着玉容上了一炷香,点了佛灯后笑道:“老了腿脚疼,特向姑娘告假片刻。”
玉容笑道:“姑姑只管歇着。”
兰寿叫馨儿:“有梁公公,青萝跟着,你来帮我贴膏药。”
馨儿跟着兰寿进厢房,不解道:“夫人让母亲跟着姑娘,母亲怎的躲懒?”
兰寿拈香:“为你积些后福。”
馨儿越发不解:“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兰寿道:“四姑娘是人中凤凰,迟早要出头,你早早跟着服侍,不要有二心。”
馨儿笑道:“再怎么,还能越过夫人,夫人有太后撑腰呢。”
“太后比夫人大十几岁,两人感情并不深,再说夫人这些年,做得过了。”
这些年,夫人杀了许多姬妾和孩子,兰寿都觉得心惊。
但是,夫人居然一直没杀四姑娘。
准确的说,是没有杀成四姑娘。
兰寿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前日,玉容早让青萝请了杜维岳过来说话。
杜维岳如约而至:“妹子让我跟踪那嬷嬷,我总算不辱使命。”
玉容笑道:“果然不愧大内侍卫。”
杜维岳道:“这嬷嬷夫家姓石,如今在皇后的沈府当婆子,家住在皇城根子雀儿胡同。”
玉容细细记下。
杜维岳道:“皇后府上嬷嬷,为何如此神秘?”
玉容轻描淡写笑道:“或许是皇后府上低调行事。”
杜维岳哪管什么婆子嬷嬷,满心都是贤妃。
“妹子,那簪子可送了?”
“这些日子大姐姐没有召见,回头送了我必定告诉哥哥。”
杜维岳有些失望:“辛苦妹子。”
苦命鸳鸯。
也不知这一世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毕竟自己自身难保。
带着几分沉重,玉容送走杜维岳,青萝带了玉容前世的母亲陈氏进来。
陈氏见到玉容,倒头就拜:“菩萨,我昨日梦到你,今日果然见到你。”
玉容:……
果然,陈氏一出场,画风就欢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