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下来,冷宫的物件都起了灰尘,青萝想挑水擦灰,突然发现没水。
青萝再次哭丧脸:“主子,光有这些东西也不够呀,咱们连水都没有。”
玉容看了看天,笑道:“如今是夏日雨季,咱们还能缺水不成?”
正说着,天上一阵闷雷响起。
玉容吩咐青萝:“将能装东西的家什,全部放在殿前空旷处,准备接雨水。”
青萝欢呼一声,将大大小小的海碗,瓦盆、砂锅、木盆全都摆在殿门口屋檐下,又将柴火一捆捆搬进殿内避雨。
过不了一炷香时辰,只听轰隆隆一声,然后小雨点落下来,再便是豆大的雨滴,渐渐雨水连成串打下来。
屋檐下雨水汇聚,锅碗瓢盆里头的水渐渐的涨起来。
青萝欢呼:“主子太厉害了。”
玉容接了一滴掉落的雨水,在口中尝了尝。
甘甜清爽。
至少不用为水发愁了。
雨渐渐停了,一道彩虹斜斜落在皇宫,晕染得皇宫七彩斑斓。
玉容用瓦罐烧了开水,和青萝对饮。
青萝忧愁道:“水是解决了,可是食物呢?”
玉容起身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带你进殿四处转转。”
从进安栖殿开始,主仆两人一直在主殿忙活。
安栖殿的三重殿,青萝还未曾看过。
青萝不情愿起身:“冷宫有什么好看的?”
雨后的后殿散发着树木和泥土混合的清香,第一重宫殿院子里头除了一棵大槐树外,长满了小腿高的植物,上头还有穗儿。
青萝是苦孩子出生,惊喜跑上前,摘了一支穗儿仔细打量。
“主子,这是小米,咱们有救了。”
玉容笑道:“咱们再去旁边的东西偏殿瞧瞧。”
安栖殿有两个偏殿,渺无人迹。
顺着走廊,主仆两人来到东殿,青萝顾不得雨后泥土,跑上前蹲下身子。
“主子,这是豆子。”
玉容在廊下笑道:“黄豆成熟季节还要两月,如今这个是青毛豆。”
“咱们饿不着了。”
何止饿不着呀,玉容笑道:“咱们再去西殿瞧瞧。”
西殿里头,美人蕉的大叶片下是各种蔬菜,小白菜绿油油的,油菜打的籽儿又结了新菜薹,在雨水下闪闪发光。
青萝跳起来:“这是神仙显灵了吗?”
玉容笑道:“年初我离开安栖殿的时候,特特除草施肥,又要了各色种子种下,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好在皇宫园丁勤快,将各宫的杂草除了,没有杂草的种子飞过来。
不然,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蔬菜粮食也不会长这么好。
好在冷宫太监懒惰,不曾进殿查看。
“主子高瞻远瞩。”青萝拔了一把白菜道,“奴婢去煮菜。”
玉容笑道:“咱们吃个野趣。”
柴火充足,青萝在煮白菜的时候,玉容用泥巴捏了几个碗,放在火里烧。
青萝笑道:“主子是想烧陶器吗?这点火烧不成形的。”
烧窑要高温多日。
“我知道,不过即使烧个不成形的,也可以将就用呀。”
又不是做工艺品。
玉容笑着又将泥碗模子塞进了火中。
不要浪费一丝一毫热能。
天还在阴沉,似乎酝酿另一场大雨,此刻得赶紧囤积些雨水。
白菜汤好了,玉容喝了一口笑道:“味道极好。”
青萝有些不足:“可惜没有油水。”
“你说得是,我得想想法子。”玉容深以为然。
生存重要,生存质量也很重要。
吃了白菜当晚饭,玉容和青萝又烧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陶碗陶罐,虽然样子难看,上头有裂缝豁口,但是好歹能盛水。
为了接到更多雨水,玉容还将美人蕉大片的叶子用线穿起来,当成大水瓢用。
夜里的一场大雨,主仆两再次收获几十个碗罐的水。
第一日,有惊无险度过了。
接下来两天都是大晴天。玉容带青萝将宫殿的小米、毛豆收了,又吩咐青萝摘些菜和豆子煮了当午膳。
青萝烧火煮豆子汤的时候,玉容将小米和毛豆去了皮,在太阳下暴晒,这样才能保存。
小米和毛豆的壳和杆子,玉容也不打算浪费,取了去阴凉处码放整齐,再撒上一些洗米水。
再将槐树上的一小丛蘑菇移在上头,瞧瞧能否发出蘑菇来。
玉容正在草堆里翻检,突然瞧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扒开草地一瞧,居然是两个肥肥胖胖的大鸭蛋。
想必是太液池的野鸭子,见到这里蔬菜充足,将窝安在这里了。
好几天没吃荤腥,玉容搓搓手笑了。
傍晚,玉容蹲守在鸭子窝旁,果然摇摇晃晃飞来三只野鸭子,扑棱棱落在草窝旁,惬意吃了两口窝边的蔬菜躺下歇息。
青萝手持裙带,低声问:“主子,这能行?鸭子不会飞走吗?”
玉容笑眯眯道:“我在蔬菜上头撒了一点点迷药水,过不了多久,这些鸭子都会睡熟。”
青萝惊讶:“主子进冷宫,还带了迷药?”
“不止迷药,还有石灰迷人眼的,还有泻药。”玉容笑呵呵道,“你瞧,这不派上用场了吗!”
青萝五体投地:“主子英明。”
过了一炷香时间,鸭子熟睡了。
玉容大摇大摆走出去,吩咐青萝将三只鸭子用腰带绑住腿,另一端系在树上。
青萝笑道:“主子,咱们杀了吃肉吧。”
玉容摸了摸一只公鸭,肥头大耳的,笑道:“咱们今日吃这只。”
不会生蛋,养着也是白费。
青萝欢呼一声,将公鸭带下去收拾,刀片处理起来很利索。
冷宫的夜里,幽静且空气清新。
玉容笑道:“若是煮鸭子烤鸭子难免会香味传出,我给你做一个叫花鸭。”
与叫花鸡有异曲同工之妙。
半只鸭子涂上盐,用泥巴裹上,埋在地上后生火。
不能浪费火,玉容和青萝索性又做了十几个碗,慢慢烧制呗。
鸭子的油膏,玉容取了放在一旁,用凉水镇着。
青萝笑道:“以后煮菜的时候加一些,味道更加鲜美了。”
玉容笑眯眯道:“母鸭子咱们留着,让它生鸭蛋。”
青萝咂嘴:“奴婢觉得,咱们在冷宫也不比外头差。”
等火熄灭的时候,叫花鸭也好了。
玉容拿起鸭子,来到偏殿,关上所有门窗才开始剥泥巴。
香味太浓郁,担心传出去。
青萝眼睛早已直了,盯着玉容手上的鸭子。
玉容扯了一块鸭腿给青萝道:“赶紧趁热尝尝。骨头记得剔出来留着,我有用。”
嫩白的肉一丝丝的,极为赏心悦目。
青萝吃了一口,眼睛瞪大,然后加快了嘴巴咀嚼的速度。
玉容尝了,肥美入味,人间极品。
周黑鸭什么的,弱爆了。
主仆两人将半只鸭子分食而尽,青萝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玉容轻轻推开窗户,让味道缓缓散开,笑道:“这鸭子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金玉不换。”青萝满足道,“吃完昏昏欲睡,这就是神仙的感觉吧。”
玉容撑着下巴笑道:“你先去睡吧,我还不困。”
青萝打呵欠:“那奴婢先睡了。”
冷宫里头,玉容特特免了青萝主仆之礼,都进冷宫了,还分什么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