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寿进宫,带了几分紧张和不安给太后请安。
太后劈头问道:“主子刚死,你便离开府上,你可知罪?”
兰寿哭道:“奴婢深受夫人信任,岂能如此不知好歹,奴婢被驱逐出府后,一直在给夫人守陵。”
听闻兰寿守陵,太后面色好看了些,问道:“你犯了什么事,被驱逐出府?”
兰寿含泪道:“夫人死后,相国和丫鬟们饮酒作乐,奴婢实在看不下去,劝了几句,相国恼怒……”
朱贵妃怒道:“父亲这样,怎么对得起母亲!”
太后压下怒气问道:“哀家听说,月娥出事前一日,你曾惊慌失措,到底是为了何事?”
兰寿磕头道:“奴婢不敢说。”
“你直说无妨,哀家赦你无罪。”太后眼神灼灼看着兰寿,“难道月娥的死有什么玄机?”
兰寿道:“那日,贤妃娘娘和夫人闲聊,奴婢恰好得知廖姨娘的事情有了消息,才急急禀告夫人。”
朱贵妃摸不着头脑:“什么廖姨娘的事?本宫听不懂。”
太后道:“你从头慢慢说。”
兰寿叹了口气道:“相国和廖姨娘在府外私自有孩儿,被夫人发现了。”
朱贵妃大惊道:“在府外有孩儿?这是什么意思?”
兰寿道:“相国一直想要个孩子继承香火。四年前,相国伙同廖姨娘偷偷生了孩儿。”
“朱以时好大的胆子。”太后的脸色如同山雨欲来,“你继续说。”
兰寿又道:“那孩子刚生下便被人掳走,用来要挟廖姨娘,打探府内和宫里的消息,夫人想要顺藤摸瓜找出那人是谁。”
太后的脸色更青:“好,好,居然有人敢打探哀家消息,算计到哀家头上。”
朱贵妃道:“接下来呢?”
“夫人跟踪了许久,那日终于得了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夫人带麻姑亲自跟踪那人。”兰寿哭道,“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夫人的马儿中途渴了喝水,将夫人溺死……”
“这明显是有人在搞鬼,你们都是瞎子吗?”太后怒不可遏,“让廖姨娘进宫,哀家当面审问她。”
朱惜月道:“夫人死后,廖姨娘也死了。”
太后越发惊讶:“廖姨娘因何而死?”
“听说廖姨娘在庙里悔过,越想越觉得没有出路,故而投缳自尽。”兰寿道,“不过是个犯了错的妾,相国吩咐草草埋了。”
“月娥的死不对!”太后厉声道,“即刻让京兆尹进宫,让杜维岳带御林军擒拿朱以时。”
朱成熙道:“不会吧,这可是京兆尹亲自审理的结果。”
太后脸色铁青。
京兆尹陈大人进慈宁宫,太后劈头盖脸问道:“哀家的妹妹怎么死的,你如实说来。不要拿马儿口渴,不当心溺水这种鬼话糊弄哀家。”
陈大人吓得哆嗦:“臣……臣。”
“将他拖下去杀了,换左右内使上来启奏,若不招,再杀了换副使来。”太后的铁腕这一刻淋漓尽致。
陈大人忙叫道:“都是相国的意思,微臣不得不从。”
朱贵妃和朱惜月大惊,玉容也装出吃惊的样子。
太后的眼睛眯起来:“你继续说。”
“仵作验尸,麻姑是中毒死的,廖姨娘和夫人是溺水死的,身上有打斗痕迹。”陈大人低声道,“首辅说内宅丑事,让臣瞒了廖姨娘的死,用夫人不当心溺水结案。”
太后颤声道:“好,好……”
朱成熙张嘴结舌:“难道这是谋杀?”
“麻姑中毒,廖姨娘和母亲打斗。”朱贵妃落泪道,“难道是廖姨娘见私生子的事情泄露,想给母亲下毒,阴差阳错让麻姑喝了。夫人见了质问廖姨娘,两人扭打落水的。”
太后厉声道:“是也不是?”
陈大人颤抖道:“仵作说似乎……廖姨娘和夫人的伤痕都是做出来的。”
朱贵妃越发心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惜月道:“难道凶手不是廖姨娘,是另有人借刀杀人,嫁祸廖姨娘?”
陈大人不说话,表示默认。
太后冷笑:“有人胁迫廖姨娘当眼线,月娥发现了此人的踪迹,此人急着毁灭证据。”
朱贵妃气道:“父亲压着此案,岂不是让母亲含冤,让贼人逍遥法外。”
太后冷冷道:“说轻了朱以时担心丑事泄露,压下此案。说重了……”
说重了,还不知是不是朱以时下的手,太后的眼神越发凝重。
朱以时被杜维岳扭送进来,身上五花大绑。
杜维岳的眼神落在玉容身上,玉容轻轻咳嗽。
杜维岳道:“启禀太后,臣奉旨擒拿朱相国,相国正和几个丫鬟饮酒作乐。”
朱贵妃气道:“父亲怎能如此?”
朱以时跪下叫屈:“臣参见太后,不知太后为何擒拿微臣?”
“你说呢?”太后将茶盅砸在朱以时身上,“月娥尸骨未寒,你便饮酒作乐,你的良心呢?”
朱以时听闻是此事,心里松了些:“月娥死了,臣悲痛万分借酒浇愁。”
太后越发怒道:“究竟是月娥死了你悲痛,还是为了私生子悲痛?”
朱以时脸色变了变,太后居然知道了私生子的事情。
“那是廖姨娘私心作怪,臣不知她怀孕,直到她生下孩子才告诉臣,听说那孩子出生便丢了。”朱以时道,“臣为了不伤月娥的心,并未告诉月娥,也冷淡了廖姨娘。”
太后冷笑:“将罪过往死人身上推,你倒成了痴心的人。哀家问你,月娥的死你为何要隐瞒?”
朱以时巧舌如簧:“月娥的死有隐情,臣担心太后和贵妃的声誉,不得不私下找陈大人,求他隐瞒下来。”
朱贵妃耳根子软,垂泪道:“父亲考虑得周全。”
玉容轻声道:“对外隐瞒,是为了丑事不外传,可相国不应该隐瞒太后和自家人,让仇者快,亲者痛。”
一语指出朱以时的逻辑漏洞。
朱以时支吾:“微臣正在查,打算查明后在禀告太后。”
“你怎么查的?用花天酒地的法子查案吗?”太后的怒火再次被挑起,“京兆尹,这些日子朱以时让你们查案了吗?”
太后语气带着凌冽的寒意:若是帮朱以时隐瞒,自己便要承担怒火。
陈大人决定自保:“相国并没有吩咐下一步,臣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