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绝望到底
一早醒来，顾盼发现自己被贺朝阳抱在怀里，他的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正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搭在她的胸上。
“早。”就在她游神间，头顶传来贺朝阳慵懒的声音。
顾盼下意识也回了一个“早”字，完后她眨眨眼，仰头去看头枕着枕头，大早上的也帅气得不得了的贺朝阳脸上。
“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姿势？”
贺朝阳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她：“这个姿势怎么了？”
气氛凝固了三秒钟，顾盼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双腿跪在柔软的床面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看了片刻，就在贺朝阳以为她会发火的时候，顾盼却什么话也没说，翻身下床。
只是还没走开几步，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顾盼头也不回的说：“放手。”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放开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在上一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后，顾盼忍着心中翻腾的怒火说。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贺朝阳扬声喊：“进来。”
汤圆只打开了门，没进来，冲里面喊了一声：“爹地，妈咪起来了么？早饭送上来了喔。”
顾盼怒为转身：“汤圆也知道？”
贺朝阳没说话，顾盼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咬着牙关喊汤圆滚进来。
好样的！
连个小屁孩汤圆都知道了，看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了。一想到这个，顾盼就气得肝疼，尤其是昨晚，她竟然还被贺朝阳唬得给他擦了身……
门外汤圆打了个哆嗦，扭脸问门神一样的青龙，“青龙叔叔，你有什么事要跟爹地说么？不然我们一起进去好了。”
青龙同情的看他，很残忍的摇头说没事。
汤圆一张脸跟生吃了一根苦瓜似的，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进去，等里面顾盼不耐烦又喊了他一声，他才滚了进去。
“妈咪……”
一进去，汤圆闪着大眼睛装可爱说：“今天早餐吃的是彩面喔！什么颜色都有！”
“彩面啊？”顾盼斜眼看他。
汤圆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彩色的面条！特别好看。我还拿手机拍了下来呢，妈咪我拿出来给你看。”说着翻完了身上的口袋，一脸遗憾的说：“手机放在外面了，妈咪你等等我去拿——哎呀！”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盼拽住了耳朵，“转移话题是吧？”
汤圆努力踮着脚把脑袋往顾盼那边够，一边装作不懂顾盼的样子，看得顾盼就来气，手逆时针转了一圈：“还装？！”
“啊啊啊——妈咪我错了……呜呜呜。”汤圆哭天喊地的说疼。
顾盼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松了力道，不过表情还是愤慨，“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竟然帮着一个外人骗我！”
汤圆弱弱的反驳：“可是爹地不是外人呀。”
顾盼盯着他看了半天，伸手就是一个脑蹦。
“干嘛啦！”汤圆揉脑门，“很疼耶！”
顾盼瞟了他一眼，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汤圆乐得不参加战火，冲贺朝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跑了。
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顾盼无声念叨了三个字。
“小叛徒。”
汤圆离开后，顾盼转脸去正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的贺朝阳，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她一双眼眸深处，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她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是继续声讨贺朝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还是继续一个人生闷气。
站了半晌，顾盼还是没有什么和贺朝阳说的，转身想要往外走，至少在这一刻，她不想和贺朝阳独处在一个空间里。
“我们谈谈。”
步伐还没迈开，身后传来贺朝阳低沉的声音。
谈谈？
谈你个大头鬼！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
就在顾盼梗着一口气抬脚要走的时候，贺朝阳语含戏谑的声音响起：“真的？”
顾盼：“……”
还真的是假的。
“你要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恶狠狠的转身，顾盼居高临下的看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拳头，“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把我骗得团团转你很有成就感么？”
贺朝阳把目光移到她脸上，摇头：“对于这个我没什么要说的。”
“？？？”顾盼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了，“你说什么？”
贺朝阳优雅的交叠起双腿，气定神闲地道：“我指的谈一谈，是跟你商量今天带汤圆出去玩的事情，他连路线都计划好了，我不想让他失望。”
经他这么一说，顾盼就想起来在来迪拜的头一天晚上，半夜她起来喝水汤圆房里的灯还亮着，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在查攻略。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以这人恶劣的性格，顾盼完全可以相信贺朝阳在这两天里已经看足了她当牛做马的戏份，现在戳破这个谎言也无非是在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让汤圆失望。
那她呢？
顾盼不免在想，贺朝阳这么个人连汤圆都考虑到了。
那她呢？
她就不重要了是吗？
直到现在，两天前他中枪的那一幕回想下来，窒息感仍旧围绕着她，那一种感受顾盼七年前就曾经体会到两次，是在有汤圆之前在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密的父母。
而第三次，却是眼前这个把戏耍她当成玩笑的，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
环顾着四周用钱烧出来的精美环境，顾盼的心微微发酸，这一辈子，耗尽所有，她也不可能靠自己给汤圆带来这些。
但这些对于贺朝阳来说，却只是动个手指的时间。
门当户对，这句话虽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但放在这会儿来看，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带他去吧，我就不去了。”顾盼幽幽的说，头扭过一边，没有暴露自己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眶。
贺朝阳眉头就是一皱，“你不去？”
顾盼强撑笑容，摇头：“不去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迟早汤圆会回到贺朝阳身边，现在不过是提前适应罢了，一想到这个，顾盼就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呼吸都变得艰难。
“叮铃铃……”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注意力同时转向了床头柜上置放的手机，二人用的手机是同一款，不同的是，贺朝阳的是黑的，顾盼的则是白色的。
铃声也是一样，都懒得设置，直接用系统自带的。
远远看过去，屏幕亮的是白色那台，顾盼下意识看了贺朝阳一眼，后者淡淡的收回目光，“你先接电话，接完了我们再谈。”
顾盼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还没拿起电话先愣了一瞬，才接通放到耳边。
“喂。”不知为何，顾盼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发出的音节紧绷绷的。
律言的声音从那端传来，“起了吗？这个点我会不会吵到你了？”
“没有，我已经起来了，怎么了？”
“恩……”律言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告诉你我出来自立门户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你，实在是忙不过来。今天我的新公司终于落成了，所以打个电话跟你道个喜。”
顾盼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这么说我回国了还得准备一个大红包了。”
“红包就算了，请我吃顿饭还行。”律言说，“对了，你那边方便开视频么？给你看看我的办公环境，这里面大到家具，小到一盆盆栽，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顾盼还没来得及拒绝，律言已经挂了电话，下一瞬，FaceTime的请求就传了过来，顾盼没有办法，只好接受通话。
“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办公的区域，我特地挑选的不规则的书桌，买回来不是这个颜色，我特地刷成的暗灰色；还有这个……”
“律先生，恭喜你新公司成立。”
贺朝阳突然开口，冷幽幽的，尽是嘲讽的声音让律言滔滔不绝的话销声匿迹。顾盼举着的手机屏幕里，律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但教养所在，还是跟贺朝阳说了一声“谢谢。”
“不知道律先生你做的是什么行业，如果这么巧朝阳集团也有这方面的经验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带一带贵公司。”贺朝阳一点点走进摄像头的范围里，“看在顾盼的面子上，我就不收取费用了。”
“盼盼，你们……”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顾盼才听他苦涩的声音继续道：“算了，我还有事，先挂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视频就断开了连接。
顾盼还处于不明白的状态，而当手机屏幕暗掉后，那上面清晰的传来贺朝阳裸着的上半身，她立刻懂了律言最后那个表情的含义。
而这一幕落在贺朝阳的眼里，却是顾盼舍不得律言的情绪表达，他如刀削的面容仿佛覆上了一层寒冰，说出的话也带着霜气：“怎么？舍不得？”
顾盼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着抓着手机就想离他远一点，这个距离，就好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呵……”贺朝阳擒住她抓着手机的那只手，冷着一张脸继续曲解她的意思：“想给他打电话解释？解释你两晚上和我同床共枕却没有上床？”
顾盼被他这个态度气到，“贺朝阳你说话客气一点！”
“要我说话客气你就不要犯贱！”他把最后那两个字咬得很重，“在我面前，你就敢跟野男人纠缠不清，顾盼，我甚至怀疑你这身子，是不是也被那个人碰——”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贺朝阳一双冷到极点的双眸转为阴鸷，盯着面前手还停在半空中，浑身绷得紧紧以至于微微颤抖的顾盼身上。
“我看你是找死。”贺朝阳恶狠狠的说。
顾盼放下手，闭了闭双目，眼角有泪滑下，她沙哑着声音说：“你杀了我吧。”
贺朝阳愣住了。
“你杀了我吧。”顾盼睁开双目，眼露绝望的看着他说，“你给我挡了子弹，我还你这条命，我们两清，我就什么也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