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可杰心里苦笑一声，说什么？
怎么说？
说了有用吗？
隔着一条人命，他和程慕早已没有了可能。
既然没有可能，何必要说。
他自己痛苦就好，没必要拉着他一起痛苦。
程慕最见不得纪可杰这个样子了，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与纪可杰无关，纪可杰也不想与之有关似的。
这不是他认识的纪可杰！
重重的甩开纪可杰的衣领，程慕一拳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墙壁，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又砸了两拳。
他又一次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想说，可杰，我若不信你，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潇洒的转身，从这个人的生命中退出去，可是他做不到。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各自承受着对方扎在自己心上的伤。
然后又像之前争吵过后一样，程慕先走了，纪可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会收回自己的视线。
夜澜城发现路时夏自从去和裴臻墨茶道别后就心不在焉的，问了她几次，她也不说原因。
晚饭后，两人散步回来，路时夏见纪可杰在花园中抽烟，惊讶了一下，纪可杰从不抽烟的，今天会抽烟，应该是和程慕争吵的事有关。
但两人吃午饭和晚饭时不是一如既往的和谐吗？
路时夏让夜澜城先上路，然后自己走了过去。
“可杰，明天要走了，一起出去转一圈吧。”
纪可杰朝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和她一起出了家门。
两人走在罗马小镇上，这会小镇上的人很多，路时夏看着过往的行人，对纪可杰说，“抱歉，上午去找你，无意中听到你和程慕的谈话。”
“我知道，不用说抱歉，敢说就没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纪可杰语气淡淡的，有几分清冷，还有几分颓废。
“你怎么知道？”她明明没发出一点声音。
“程慕失控没听见脚步声，我经常呆在实验室，听多了。”
路时夏恍然大悟，见纪可杰又点燃了一支烟，抿了抿唇，问，“可杰，你还爱程慕吗？”
纪可杰愣了愣，然后勾起一侧唇角，“我以为，你会先问程慕想知道的真相。”
“那你会和我说吗？其实有些事压在心里太沉重，说出来可能会轻松一点。”
“没有什么真相，与其说真相，不如说不信任，再回到你问的第一个问题，真相就是我的确杀了程慕的母亲，你觉得我还会爱程慕吗？”
“我觉得你依然爱着程慕，不对，我确定你还爱着程慕，因为你爱程慕，所以你才会有苦衷。”
纪可杰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微笑的时夏，死寂的眸中出现了丝丝波动，有些好奇她是如何看出来，他依然爱程慕，他有苦衷，“为什么如此相信我？因为我救了你和墨茶？”
“当然不是，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还着程慕，爱着程慕的纪可杰怎会做伤害程慕的事情。
你别否认，我们女孩子的观察力可比你们男生敏锐多了，爱一个人是很难隐藏的，习惯，眼神，目光，这些都很难隐藏，你的目光会自然而然的追随程慕，你看程慕时的眼神，有时候带着笑，有时候泛着苦涩，有时候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还有你对程慕的生活习惯太了解了，你和程慕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还在，如果不是爱着一个人，是不会有这种默契的。
还有这次，明明你自己就能搞定的事，你却利用裴臻找程慕帮忙，不就是想见程慕嘛，想见程慕还不是爱着他嘛。”
见纪可杰陷入沉思，路时夏继续说，“你不能说的苦衷也和程慕有关对吧，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做伤害程慕的事，程慕母亲的死，肯定有你和程慕都查不到的原因。”
纪可杰双眸闪过一抹黯然，视线慢慢从时夏脸上移开，收敛情绪，继续向前走。
“如果程慕不信你，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程慕也知道你有苦衷，所以才会急切的想知道，可杰，一个人背负沉重的真相，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走到小镇中央的观光椅边，纪可杰停下脚步坐下，路时夏跟着坐在旁边，这个小镇上即使人多，也不会很热闹，住在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喜欢热闹，独自过自己的生活。
路时夏看着偶尔过去的情侣，轻声细语说，“你和程慕一定有一段很美好的爱情。”
“美好才能衬托出现实的残酷。”纪可杰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衣服上的扣子，“你无法想象，前一天还和你相爱的人，后一天会用木仓对着你的母亲。”
路时夏轻轻叹息一声，认真道，“纪可杰，我相信就算木仓走火了，你也只会对着自己，不会对着程慕的母亲。”
纪可杰听着她无比认真的语气，不禁一笑，转头看着路时夏，“时夏，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会？”
“半年的时间不足以了解一个人的本质吗？”路时夏反问。
纪可杰墨眸轻闪了一下，“我和程慕相识三年，从水火不容到成为知己朋友，到产生感情，三年的时间，那么深厚的感情，却不足以让他信任我，别人给的证据就能轻易摧毁他对我的信任。”
路时夏不了解当年的事，不过她知道，当年那一幕给程慕的打击一定很大，否则以程慕对纪可杰的爱，不会轻易就怀疑纪可杰的。
纪可杰凝视夜空，缓缓开口，“负责劫走倪静老师的雇佣兵在行动过程中给老师注射了病毒，这种病毒是控制型并且传染性极强，病毒一旦爆发，会通过呼吸，肢体接触传染，第二波中毒者，不出一份钟就会死亡。
外面木仓林弹雨，我和老师躲避的安全屋没有任何能缓解病毒的东西，老师对这种病毒颇有研究，知道毒发有多快，为了我老师选择死亡，但是总有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从雇佣兵手里夺走的那把木仓里的子弹上淬了能瞬间解病毒的解药，以致尸检检测不出老师有被注入病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