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昔和张碧苏扭打得不可开交,双双倒在地上的时候,荒宅西厢房的漫天尘土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二女见到他,都是吓了一大跳!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正头上的书生帽,走到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楚若昔和张碧苏身旁,说道:“哎呀,二位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厮打成这副样子?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俗话也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依小生看,二位姑娘还是各让一步,就此住手吧。”
见到柳峤,楚若昔还好,张碧苏真的是又惊又羞。惊的是突然从西厢房的瓦砾堆里爬出一个人来,羞的是全身上下仅靠一件千疮百孔的亵衣蔽体,而且这件亵衣还被楚若昔扯下大半,自己几乎是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一个陌生男子的眼皮底下。
张碧苏是个黄花大闺女,平时又娇纵恣意、颐指气使惯了,哪想过会遇到这种狼狈的状况?她不由得满面烧起红霞,颤声说道:“喂,你……转过头去不要看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遵命,小生不敢看。禀姑娘:小生姓柳名峤字栖云,是湖州乌程人氏,此去钱塘拜师求学的,因为在荒郊野外赶路遇到深夜大雨,借这座宅子歇宿一晚。巧遇这位楚姑娘……”
柳峤指了指楚若昔,继续说道:“楚姑娘也因迷路来到此地,又被毒蛇咬伤,我为她吸出毒血,但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刚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位姑娘变成了……这副样子,这宅子也成了那副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被她欺负得好惨,我们明明在房里好好的,谁知道她闯进来不由分说就动刀动枪的,当时公子昏过去了,要不是若昔舍命抵抗,恐怕我们早就被她……”楚若昔急忙说道。
“有这种事?”柳峤疑惑地看了看张碧苏。
“千真万确!柳公子,快杀了这个贱人,然后我跟着你远走高飞,咱们快快活活过一辈子!”楚若昔冲柳峤嫣然一笑,眼神里充满了诱惑和鼓动。
“这……”柳峤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柳峤是吧?你别听这个不要脸的妖精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九尾妖狐!”张碧苏冷冷一笑,说出来的话像惊雷般贯到柳峤耳朵里。
柳峤被吓得不禁后退了两步,颤声问道:“可是……她明明是……楚姑娘,怎么可能是……”
张碧苏又冷笑一声,说道:“九尾妖狐最善于变化成美貌女子,魅惑像你这样的……男人,吸人精气,修炼金丹。你想想,我来之前,它是不是……”
“你胡说!柳公子,你别听她血口喷人。她才是妖精!它是一条修炼多年的白蛇精,刚刚房中的那条花蛇就是她的徒子徒孙!公子,快杀了它,它死了以后就会现出原形,要是晚了的话,我们都要丧命在它手里!”
“这……”
“柳峤,九尾妖狐狡诈无比,你千万不要相信它的话!你去把我掉在那边的伞拿过来打开,里面有一张黄纸黑字的显形符,取出来贴在她的眉心,她即会现出原形,到时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这个……”
“柳公子,绝对不能相信它!这是它用的障眼法!它想用这奸计先把我害死,接下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害你了!”
楚若昔和张碧苏倒在地上扭住对方不肯松手,嘴上更是唇枪舌剑、寸步不让,都想借柳峤之手把对方一举收拾掉。柳峤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又插不上话,急得连连跺脚叹气。
他突然大喊一声:“停!”把楚若昔和张碧苏吓了一跳。
“柳公子,你……”
“柳峤,你干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二位姑娘冰释前嫌,就此罢手言和。”
“哼,做梦!”
“绝对不可能!”
“绝对有可能,那就是让二位姑娘同时恨上我柳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位姑娘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柳峤微微一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叉开托住自己的下巴,得意地盯着地上两个玉体横陈的美人儿。
“你说什么?”楚若昔和张碧苏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这是她们见面以来做的唯一一件意见一致的事情。
她们抬起头来齐刷刷地看向柳峤,却发现原来呆头呆脑的柳书生好像被凭空掉包了一样,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副模样。
他歪戴着书生帽,斜披青布袍,正托着下巴摇头晃脑,直勾勾盯着二人的身体上下逡巡不说,还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活脱脱一个惫懒浪荡的地痞无赖。
楚若昔和张碧苏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深深的不安。她们扭住对方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二人娇慵无力地坐在地上,两双玉腿紧紧并拢,屈膝挡在身前并用手抱住,各自遮掩身体的紧要部位。
“柳公子,你……你要干什么?”楚若昔颤声问道。
“柳峤,把你的脏眼珠子拿开,否则姑娘把它们都剜出来!”张碧苏颐指气使惯了,可不吃他那一套。
“哟,小美人儿还挺凶的啊,别着急,等会儿才轮到你。”柳峤朝张碧苏呵呵一笑,反而朝旁边的楚若昔慢慢走去,走也没个走相。
“柳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若昔好害怕……”
“咦?刚才不是你要跟我共赴巫山的吗?都怪她打断我们的好事!咱们在这儿再续前缘岂不美哉?”
“在……在这儿?”
“在这儿。虽然这里一片断壁残垣,然而天当被、地当床,雨也知情识趣地为我们停了,你不觉得相当浪漫吗?”
“柳峤你这个臭淫贼,无耻,真是无耻至极!”张碧苏忍不住大骂起来。
柳峤笑了笑,对张碧苏说道:“大小姐,你的脾气也太坏了一点吧。从现在开始,如果再听到你骂半句话,那小生就把你脱得干干净净的,吊到房梁上去。”
“你……”张碧苏气得俏脸一阵白一阵红,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柳峤转向楚若昔,说道:“楚姑娘,我们……”
楚若昔眼睛转了转,娇笑道:“柳公子,这里浪漫是浪漫,不过还差了点什么。若昔倒忽然想起来个好地方,我家有一处别院,离这里不远,那里地方宽敞,陈设齐全,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又有仆人伺候着,更何况——,我还有个很舒服的闺房,柳公子,不如我们一同到那里去耍耍如何?”
柳峤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肚子,打了个哈欠,说道:“也好,正巧我也饿了、困了,如果有个舒服的别院可以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咱们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再……”说着说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我想要带这位大小姐一起去做客,你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一切全凭公子喜欢,若昔欢迎得很。”
“好,我就知道你会欢迎的。”
柳峤把手伸到帽子里挠了挠脑袋,然后解下外袍,向张碧苏走过去。
“啊,你干什么?”张碧苏吓得尖叫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白皙修长的玉腿。
“难道你想这样子走到外面去吗?”
柳峤正跟张碧苏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呼呼”风响,一件闪耀着烁烁青光的东西风驰电掣般向他后心狠狠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