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现如今可再也威风不起来了,现在除了安生待在她的凤宁宫,后宫前殿,什么也插不了手。”
“是吗?那可真惨。”
元青摆了摆手,示意喂汤的侍女停下来。
又只吃了这一点,小四儿颇为忧心,放下拂尘又端上碗,“这药膳煨了一天,陛下再用一些?”
“不喝了,寡人闻着药味就想吐。”
小四儿叹了气,示意侍女把膳食撤了,换些酸甜口的。那天陛下回来又是风寒又是脾胃虚,又吐又泄,药都喂不进,把宫中上下折腾个够呛,连丞相都衣不解带的在宫中照顾。
“小四儿啊。”
“陛下有何吩咐?”
“别整什么清淡的,寡人想吃肉,那种大块大块的洒满辣子的。”
苏晋东到膳食殿的的时候,小皇帝正岔开腿坐在桌前,一手鸡腿、一手羊腿,啃得满嘴流油,丞相大人顿时皱起眉头来:“胡闹,御医说过陛下近期不可食油腻,御膳房是怎么回事?”
小四儿颇为为难,“这……”
“是寡人吩咐御膳房做的。”元青就着侍女端来的水盆洗了个手,端上一碗鸡汤慢慢喝,“天天吃药膳,好好的人也该吃出病来,寡人嘴里都要淡出鸟了。来啊,给丞相添副碗筷。”
苏晋东看她满脸油光,颇为嫌弃,“臣看着陛下的吃相都没胃口了。”
“可侍女们都看着寡人咽口水呢。”
“那是因为御膳房的大厨们手艺好。”
自那日后两人诡异的达成了某种和平的默契。
现如今朝廷上下前所未有的祥和,萧太后元气大伤,清流一派因为苏采蓝的进宫也看丞相顺眼起来,丞相一派,已然气候大成。
只要他愿意,随时扯面大旗就能清君侧,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好的的机会当前还不动手。
没多久,苏采蓝也来了,自那日和太后撕破脸皮,她连宫装都懒得穿,仍旧是平日里的闺阁小姐打扮。
“来啊,给苏娘娘添副碗筷。”
“看陛下这么有胃口,我就放心啦。”
“采蓝,在陛下面前要谦称,虽说陛下宽厚,但也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攻讦。”
“哥,这有什么嘛,反正后宫也没别人……”
‘两口子’拌嘴,元青自觉当没听见,也不插嘴,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苏娘娘说得有理,咱们陛下就是太洁身自好,这后宫怎么就这么空虚呢。”
大步走进来的乃是当朝安王元存,元青这一代皇室硕果仅存的王爷,还是因为被当做傀儡皇帝的备胎留下来。
原本元存安安分分蛰伏在自己的王府,如今萧太后一派失势,他又忽然冒了出来,坐在餐桌右侧,“臣听闻陛下圣体欠安,特来探望。”
元青咬牙,“再,添一副碗筷。”
安王乃是小叔子,按理说苏妃不该留着,可元青一向不在乎这些,示意她继续吃。
这安王来意不明,目光略过比苏妃还白嫩秀气的小皇帝,目光闪烁,“陛下,听闻您与苏娘娘伉俪情深,为何迟迟不见召苏妃侍寝呢?”
噗!
这货什么意思?
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事儿来了?元青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嘴,脑子急转,不会是发现她是个女人了吧?
丞相原本一言不发,看小皇帝的脸儿唰地白了倒是可怜,淡淡地说道:“陛下尚且年轻,当固守根基,不沉迷女色乃是幸事。”
“是吗?听闻陛下久未梦、遗,臣还以为陛下不行,特来关心。”
一时间,桌上众人面色尽皆怪异。
元青又无语又害怕,这安王,应当是发现了什么,想了想,说道:“就像是丞相说的,寡人该修身养性。再说,寡人內帏之事,与安王无关吧。”
“是臣逾越了,为表歉意,臣特意挑了两个美人给陛下解闷儿。”
说罢他几乎不给元青拒绝的机会,行了礼就跑了。
留下元青苦着脸,“这,丞相这不是我的错啊,你可不要生气。”
“陛下何必要给臣解释,要谁侍寝这是陛下的自由。”可丞相大人的表情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臣气饱了,先行告退。”
哎呀,原本想着把苏晋东好生稳着,届时老实交了投降书好活命的,结果又把人惹生气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哥哥那么生气呢。”
“是啊。”
以前都只是暴跳如雷,今天忽然会冷言冷语了呢……
苏采蓝打量那撑着腮帮子戳饭碗的少年,长得面若桃李,顾盼神飞,思及那日在凤宁宫中一番表现,有勇有谋,此人倒也不算差。
“苏妃,你为何脸这么红。”
元青看不懂。
“那个,陛下……”少女吞吞吐吐起来。
元青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何事?”
“您说与臣妾两情相悦,莫非……是真的?”
不是吧!
元青也是女的,如何不知道她这一脸思春的模样代表着什么,连忙作神伤状,“寡人听闻你与丞相自幼相知,心中不忿才招你入宫,如今想来实在对不起你,往后,寡人自当与你保持距离。”
苏采蓝脑子里叮一声回过神来,是了,自己本来心悦哥哥的,竟又对陛下有了非分之想,怎么能这般放浪?
两眼唰地冒出泪花,跑了出去。
元青:“……”
原来女的和女的之间的想法也有差距,因为她完全想不透这位同类的脑回路。
这边苏晋东离开皇宫心里还积着火,好你个小皇帝,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结果又招了两个美人进宫!
“大人。”
“安王有什么动作?”
“不出大人所料,安王果然开始接触张鸣德。”
汇报的管家面带不屑,那安王打的算盘很简单,苏晋东要反肯定第一个拿小皇帝开刀,届时皇室血脉就剩他一个安王,清流一派肯定要保他,还会推举他登基。
然而安王忘了,南齐的兵权,大头都在丞相手上。
“这种人,成不了气候,但要盯紧了,别让他搞小动作。”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管家快步走在轿子旁边,“那日在凤宁宫外只要我们再晚些,萧太后说不定就会弄死小皇帝,届时我们完全能借机将萧太后一派完全拔除。我们布置那么久,不就是等着这一个机会吗?”
那时候,京中御林军、宫中羽林卫都已经做好杀进宫的准备了。
苏晋东捏了捏鼻梁,又想起那小皇帝满脸血的衰样,“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