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阴暗潮湿的宫殿中,佛像怒目圆睁,元青哆哆嗦嗦的裹了张毯子在那里抄佛经,嘴里骂骂咧咧。
“个老妖婆,竟然敢把我关在这里。”
虽然早猜到那萧太后不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被软禁在偏殿的佛堂里,对外说皇帝孝心一片要给她虔心祈祷。
结果每天就给他一个馒头,一碗清水!
厚重的门嘎吱开了,那麼麽表情好像遗相,正是日前被元青找借口收拾过的女人,“陛下,奴婢来收今日的经卷了。”
“喏,自己拿。”
元青只是想息事宁人少受点罪,尽管一手狗爬字,每天仍按时按量完成。
谁知那老妇蓄意报复,手腕子一倾便将水洒在了佛经上,“哎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不跪也不慌,反而和气的笑着。
这些脑子残的,真以为这是本儿苦情女主宫斗文呢?连萧太后都顾忌丞相,只敢关关自己禁闭,这么个奴才还想翻天?
元青一把掀了毯子,冷笑道:“你确实有错。”奋起一个耳光扇过去,“好你个刁妇,竟敢刁难寡人!”
“陛……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哦,以前被寡人杖毙的有几个是有意的?”
原文中的小皇帝就是个残暴不仁的,登时把妇人吓得哆嗦,元青一脚踹过去,“滚!自己去给母后请罪,今儿的佛经,寡人不交了!”
门哐当又关上,小皇帝龇牙咧嘴猛地甩手,这奴才脸皮也太厚了,痛死她了!
“哎,好饿啊。”
这才发一回威风,所剩不多的热量就消散了。
不多时,外边儿传来太监的唱喏,太后驾到,打完奴才,主子上场了。
萧太后身边跟着脸颊红肿的老妇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奴婢真不是故意把水洒在佛经上的,可陛下他非要赐死奴婢,请太后娘娘做主啊!”
“母后,您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亲自来了。”
听声音还听亲热的,可她裹着毯子,缩成一坨的懒散模样,分明是连最后的伪装都懒得带上了。
萧太后脸色变幻莫测,像是看陌生人,“听说皇帝要赐死哀家的贴身女官。”
“寡人要有那能耐还等得到母后来挑刺儿吗?”元青掏了掏耳朵,“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么个敢告状的刁奴,母后还当个宝。”
变着法儿说太后心眼气度小。
萧太后本来是来看看这小子过得凄惨,听他求饶的,结果又受了一顿气,目光落在桌上那叠打湿的纸上,垂下嘴角,“皇帝,今日的佛经呢?”
“被母后的女官泼湿了。”
“那就麻烦皇儿再抄一份。”
“不抄,这儿又冷又湿,寡人没力气抄了。”
中年女人的法令纹顿时深邃,“若是菩萨怪罪……”
“菩萨怪罪让她来找寡人,让寡人和菩萨掰扯掰扯,为何朝纲不稳要怪罪母后,莫非是觉得母后母鸡司晨扰乱超纲。”
众人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垂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放肆!哀家是你的母后!”萧太后怒极,喝道:“把皇帝给我带到佛像面前跪下,好好给佛祖告罪!”
两个侍卫挎着刀走上前来,欲要抓她臂膀。
“我看谁敢!”元青怕苏晋东没错,那是因为自己的小命儿被对方捏着,可对上萧太后她却是不怕的,“今日谁敢动我,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给点了!”
皇帝就这点好,特权多。
两个侍卫都为难停下来,萧太后气得发抖,“好哇你,翅膀硬了!给哀家动手!”
元青急了,猫儿一样蹿到佛像边,高举起油灯,“来呀!”
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油灯里还有很多油,元青把油都给洒在帘子地毯上,恰此时外边儿雷声大作,今年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让人越发紧张。
“慢着!冷静,皇帝冷静!”
萧太后也急了,正要想个法子拿下她,谁知这屋顶漏水,灯芯吱儿的熄了……
元青瞧着太后冷笑的脸,心想道,今日天要亡她。
“皇帝已经疯了,把他抓起来,脱了衣裳丢雨里驱驱邪。”
元青大惊,完了!
两个侍卫不断逼近,她不断后退,眼睛瞄了眼窗户,猛地窜过去,哪知窗户外边儿被钉住,直把她撞的脑袋一晕。
“流血了!”
温热的血便划过了冰冷的脸,元青觉得眼前发黑,攥着衣襟不断后退,“滚!”
“赶紧动手。”
“我看谁敢!”
苏晋东大步跨进来,肩上还挂着寒气雨水,凄惨的小皇帝见他来了眼睛一亮,让苏晋东冷硬的心忽然就颤了一下。
“陛下为太后娘娘祈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囚禁了呢。”
“胡说!陛下贪耍摔伤了头,哀家正要医治呢。”
太后强作镇定,她不像苏晋东,可以不要名声,原本垂帘听政便让大臣诟病,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
然而苏晋东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两个身穿绛红官服人从他身后走出来,怒斥道:
“胡闹!陛下年幼却如此孝顺,为娘娘祈福,为何住在这等阴湿偏殿?身边连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太后娘娘,好生失德!”
太后眼前一晕,竟然是太傅和御史大夫!
他们有备而来,羽林卫开路,御医院判亲自诊断,结果诊出个饥饿过度,寒气入体的症状来,说白了,就是饿着了,冷着了。
堂堂帝王,被闹成了这副模样……
“你这继后,好生恶毒!”
萧太后几乎可以想象明日朝堂上该是怎样的口诛笔伐,她踉跄一下,恶狠狠地盯着苏晋东,“好啊,你故意的设计哀家!”
“谁让,太后无德呢?”
太傅招呼人恭请陛下回寝宫,哪知已经迷糊的小皇帝死活不让人碰,不然就哭闹不休,把太傅看得直擦眼泪。
苏晋东叹了口气,“让开。”
不知所措的宫人连忙退开,只见高大有力的丞相把陛下拦腰抱起,眼看陛下要闹,丞相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安静些。”
还真安静了。
只是那没有血色的小脸委屈的皱成一团,怎么看怎么可怜。
第二日,以丞相和太傅为首,怒斥太后母鸡司晨扰乱超纲,又指责她为母失德,伤害龙体,不仅夺了她垂帘听政的权利,丞相还借此机会带走她凤宁宫半数的护卫,顺带连凤印都拿走了!
至此,丞相苏晋东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