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苏晋东对她明确流露过杀心,一直到纳妃那天都相安无事。
十里红妆,元青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换礼服,乱七八糟的仪式过后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洞房。
在宫人的搀扶下进了苏采蓝的玉和宫,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然后和一脸冷漠的少女面面相觑。
两个麼麽放了帘子,就跪在帘子外面,一个是苏晋东的人,监督他不许轻薄苏采蓝;一个是萧太后的人,要拿新婚妃子的落红帕子。
元青清了清嗓子。
“都下去吧。”
“陛下,这不合规矩。”
两人都守着,却把难题交给了她。
元青坐在桌旁,倒了杯茶,还问苏采蓝要不要喝?然而人家根本不鸟她。
唉,元青拎起桌上的酒壶走到外边儿,浅笑道:“现如今天儿也凉,寡人赐尔等一杯酒水暖暖身子。”
两个婆子一头雾水,却也不敢不受,都喝了酒,然后噗通就倒地上了。
万能迷药,当真好用。
苏采蓝立时戒备起来。
“你要做什么?”
却见狗皇帝往床边走来,张嘴就要喊人,哪知被对方捂住了嘴,顿时大惊,眼泪刷刷的流。
“哎你哭什么?”元青有点尴尬,说道:“别叫,我不会做什么的,懂了就眨眨眼。”
苏采蓝松了口气,然后照做。
元青便放开了,拿过床上的白帕子,纠结起来,问道:“你怕不怕痛?”
苏采蓝小脸儿刷白,这狗皇帝果然还想打自己的主意!
正要骂,又见她起身拿了果盘边的刀子,在手背上比着,最后撩起手臂割了一刀,往帕子上擦了点血。
想到她方才问自己,弄半天还想割自己的手,顿时把苏采蓝给气到了。
“哎呀,口子割大了!止不了血!”
真的好笨啊,苏采蓝拿了自己的衣裙给狗皇帝按住伤口,无语道:“放个血,犯不着割手腕。”
元青其实觉得挺对不起她的,自己在朝上口嗨结果把好端端一姑娘祸害进宫里,于是说道:
“这没什么,寡人跟丞相大人说好了,你就安心在宫里住,权当散个心,寡人虽然是个摆设,但吃穿用度都还是顶好的,若有难处寡人能帮就帮。”
这可是女主角,她得把人给保护好了,不然丞相又要把她点天灯!
苏采蓝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道:
“可是我哥说是你屁滚尿流地向他求饶,他才勉为其难放过陛下的。”
她以为,这狗皇帝肯定会恼羞成怒,谁知道她竟把脸一垮,可怜兮兮的赞同她。
“可不是,你哥太吓人了。”
“胡说,我哥才不吓人!他很温柔的!”
元青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那寡人问你,他那些手下有谁觉得他温柔?”
还真没有,苏采蓝绝不认可这个狗皇帝的观点,嘴硬道:“那是因为我哥是老大,所以才会威严一些。”
屁!苏晋东就是个变态!
“你哥和萧太后争权,我就是个棋子,只求哪一天他坐了这龙椅能放寡人一条生路。”
元青自嘲完,自觉地拎了床被子,裹着往床边的美人榻上睡了。
苏采蓝觉得狗皇帝懦弱得明明白白,不会反抗,却又觉得他所言有理。
元青不太懂权利纷争的弯弯绕绕,因此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让苏采蓝进宫。
但大婚第二日孝敬媳妇儿茶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昨儿还活蹦乱跳的太后竟起不来了,卧在床上一脸病容。
“昨夜菩萨托梦,告诉哀家朝纲不稳所以给哀家降了惩罚,须得皇室中亲近之人近身侍奉,在佛前祷告方能痊愈。”
且不说朝纲不稳和一个老太婆有啥关系,光是亲近之人、近身侍奉这俩条件便明晃晃指向苏妃苏采蓝,毕竟皇帝要忙国事,后宫中又只得苏妃一人。
显然,萧太后要拿苏采蓝威胁苏晋东。
苏采蓝哪里经历过这些,无措的绞着帕子,全靠她身边的婆子拖延。
“娘娘方才入宫不懂规矩,怕扰了太后凤体。”
“只要她心诚,哀家自可痊愈,怎么?苏妃不想哀家身体安康么?”
眼看一顶高帽子就要扣下来,苏采蓝定了定心神,说道:“太后凤体欠安乃是大事,还得多派几个御医来诊断。”
不笨,但缺点经验,太后早有准备,外边儿凤宁宫侍卫的铠甲铛铛作响,打定主意要用强。
“大胆,苏妃你竟敢质疑哀家?”
“我……”
“大胆!”
哐!
众人纷纷看向竟敢怒砸茶盏的小皇帝,太后心里窃喜,想来这小子估计也受够苏晋东了,要帮她一把。
“好你个苏妃!太后乃是寡人母亲,让你伺候还不乐意!要你有何用?”元青吼得脖子都红了,指着那婆子骂道:“小四儿,还不赶紧把这女人给寡人带出去?丢人现眼!”
“且慢。”太后发觉不对正要坐起来,哪知小皇帝一屁股坐在床边,又把她按回去,“母后,您尚在病中,让儿子来。”
那边小四儿已经领着两个人出去,因为他是皇帝贴身太监,凤宁宫的侍卫都不敢拦他,却挡在苏采蓝面前。
“太后有令,苏娘娘不得离开凤宁宫。”
“放肆!”
小四儿看着瘦弱,却一把将人给推开。
婆子和苏采蓝得了他的眼色,赶紧往外跑,侍卫正要追,却听得凤宁宫中的婆子一声惨叫。
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太后的萧家党羽,连忙冲进宫殿,却见小皇帝趾高气扬地踹那倒在地上的麼麽。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如此烫的药也敢端来,把寡人手都烫疼了!”
“奴婢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元青又坐回床边,给萧太后拉上被子,人畜无害的笑道:“母后且休息一阵,待药重新熬好再喝。”
太后阴沉地瞧着‘好儿子’,“陛下嫌弃苏妃,看样子哀家是好不了了。”
这死老太婆!元青只好说道:
“左右朝中大事有丞相替寡人看着,寡人当亲自侍奉母后。”
能端到主子手里的药哪里能烫着人,不过是这小子借题发挥,太后那个气啊,一向懦弱无脑的小子竟然如此阴险!
错过这次,苏晋东断不会再给她机会。
“好皇儿,这差事苦,可要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