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苦了那几个被我揍的打手,无端被揍还要受这牢狱之苦,所以我分了一份肉送去,不过姑娘蕙质兰心,仅仅是看到撕开的油纸包便能有此猜想,不愧是我赵平安看中的人。”
柳魅温和一笑。
“世人只知赵公子蛮横纨绔,鲁莽凶悍,但柳魅却知道,赵公子才是大才,只是他们被世俗的教条蒙蔽了眼睛,体会不到公子的良苦用心。”
“确实,像我这样的人在过去就算不能王侯将相,至少也是一方枭雄,那个卖草鞋的刘皇叔知不知道?我可比他厉害多了。”
淸倌儿大多是知道赵平安口中“卖草鞋”的是谁,心中皆是一阵嬉笑,唯有其中一位体态偏胖的淸倌儿忍不住笑出了声,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姑娘这是怎么了?”
赵平安上前关心!
“时运不济,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
一听有伤,赵平安顿时紧张了起来。
“姑娘可曾听过败血症?”
见姑娘一脸茫然,赵平安侃侃而谈。
“所谓败血症,就是见血的伤口感染……综上所述,若不及时处理,轻则截肢,重则小命不保。”
淸倌儿将信将疑,但露出伤口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检查,实在让她有些羞赫。
况且这伤口在那处,更加让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姐姐大可不必拘谨,若实在害羞,我替赵公子一观便是。”
见这位面生的淸倌儿放不开,柳魅也行到近前出声帮腔。
淸倌儿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被唬住了,伸手便解开自己旗袍的衣扣,露出略微沾血的亵衣。
“姑娘你今天用的何种乐器。”
“二胡!”
“那难怪了,现在看不清伤口,能否请姑娘再将亵衣拉下少许?”
见大家都在旁边看着,淸倌儿也壯着胆子,将左臂胸前的亵衣拉下少许。
顿时,一道还算规整的血痕出现在众人眼前。
赵平安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便凑上前去,在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舔了一记,顺带嘬了一口。
这味道……似曾相识!
就在赵平安品芸时,众人的目光已经齐刷刷的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口水能消毒你们信么?……诶,别打脸!”
暴风骤雨过后,赵平安出现在了祁连山面前。
祁连山神色怪异的盯着面前泰然自若的赵平安。
“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
“是不是黄花大闺女我不知道,但是老祁你得赶紧派人到蓬莱阁对面的茴香堂看看。”
“怎么?这一口咗得中毒了?这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信不信由你,记住,是茴香堂靠蓬莱阁的窗口,能从表演席后直接开枪的位置。”
一听这话,祁连山神色一肃。
“你怎么知道,就凭……嘬一口?”
赵平安知道自己不把话说明白,祁连山是不会相信的。
“那个被我嘬了一口的淸倌儿是当时表演席旁合奏的二胡,二胡表演的时候通常左手辅弦,手肘平举;淸倌儿左胸前伤口是子弹擦伤,而她与被爆头的洋毛子正好在一条直线上。”
“所以是有人狙杀了那个大……洋毛子?”
“这还不明显么?当我那一口是白嘬?”
赵平安挖着耳朵,白眼都要翻上天。
祁连山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出声叫来了小刘,让他立刻带人去茴香堂搜查,果然在茴香堂里发现了一把毛瑟步枪,还有遗落在现场的弹壳。
“署长。”
火急火燎回来的小刘满脸喜色的走进了办公室,见赵平安还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话直说,都是自己人。”
“是毛瑟步枪,制式!”
祁连山一听,顿时怒从心起,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他奶奶的,这帮洋毛子自导自演,就想让我们背锅?小刘,带上证物,我们直接去上面。”
小刘领命而去,屋里只剩祁连山、赵平安两人。
怒气消散过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赵平安在这件事中做出的贡献,语气也变得软了下来。
“那个,小赵啊,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去告诉他们我在一个淸倌儿胸上嘬了一口,然后案子就破了?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干,跟我有屁的关系。”
祁连山心底也清楚,这事儿必须得是警署的功劳,所以就借坡下驴没有再提。 “没枉费我这些年来替你擦屁股,等明儿来我家吃饭,我让你婶婶给你做大餐。”
“不去,有这时间,我都可以去飘影楼几回了,而且你就不怕我把你女儿拐跑了?”
“之前是挺怕的,但现在倒是不那么怕了,你把性子收一收,好好找份工作,日子大有盼头。”
“你可别折磨我了,我去法兰西可是学了东西的,那个叫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牢房我就不回去了,我怕被揍。”
“哈哈哈,想不到北平第一纨绔也会有怕的一天。”
赵平安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警署。
案子后边的那些细枝末节,祁连云早就轻车熟路,赵平安丝毫不担心,只是苦了柳魅一行,还得在里面待上半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赵平安向来及时行乐,也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刚走出警署,账房的陈管事便拿着一个盆子行到近前。
“等等,等我先点个火!”
说着,陈管事点着一堆纸钱扔进盆里。
“好了,跨过来。”
赵平安满脸无奈,但只能照做,他无数次跟陈管事说过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区别,解释这个世界是物质决定意识。
但该做的,陈管事和赵平祥依旧一件不拉。
“哪有什么晦气,还差点把我裤子点了,我哥呢?”
跨过火盆,赵平安左右张望,按照惯例,此时都应该有赵平祥和他的争吵,今天突然少了这个环节,多少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平祥少爷去外地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见陈管事依旧保持着一贯对外的做派,赵平安就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我再去逛一圈,晚点再回去。”
说着,赵平安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纨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