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王婆端着碗推开了房门。
“二少爷,老参乌鸡汤,本来这是今晚的菜,但我见二少爷在家,就趁着火候刚好给二少爷乘了些……”
“先放桌上吧,等凉一点儿我再喝。”
“好嘞。”
说着,王婆麻溜的将瓷碗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她也刻意没有靠近赵平安所在的案头,可她的视线却已然瞟到了书柜上的变化。
“二少爷你记得喝汤,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王婆!我会喝的!”
门应声而关,赵平安这才转过头来,向着书架上杂乱的标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只有能不断的产生利益,才不会迎来卸磨杀驴的终章。
赵平安很清楚这点,若是他真的不知道赵平祥的讯息,那他便只能褪去华丽的衣衫,低下高昂的头颅,做个逆来顺受的“普通人”,平平淡淡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或者哪天因为得罪了某个纨绔,要么是被以前得罪的仇家上门寻仇,最终曝尸荒野。
但赵平安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回头的路。
他要顺着赵平祥留下的线索寻找赵平祥的踪迹。
而唯有跟着这些线索不断前进,他赵平安的命才有意义,至少对于那些蛰伏在暗处,觊觎大宋秘宝的势力而言,他们才有必须要保住自己这条命的理由。
此时的赵平安感觉自己如同在钢锁上跳舞的提线木偶,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他相信在暗处操纵一切的赵平祥,他相信只要两兄弟再次碰面,便是这场游戏的终章。
那么,自己的好哥哥会在书房里为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留下什么线索呢?
赵平安顺着无数数字精准的找到了对应书架的书籍,并从每本书中对应的页数和数字排列中得出了两句话。
“钥匙就在你的手上!”
“我们身负赵家的血脉,是完颜家唯二有资格开启秘宝的存在。”
前一句是正序,是按照半芯锁图纸一至五的顺序正向拼接而来,其中有许多位置因为数字超过了书本的页码而无迹可寻,最终只有这寥寥几个字组成了一句看似没有什么用的话。
而后一句,则是反向推导而来,毕竟老刘头在会面时曾说过,赵平安给他的半芯锁是反向制作,由于数字间的巨大差异,赵平安不可能从分支反推回主干,便只能在主干的顺序中做些文章。
不过显然,他的尝试是正确的。
只是这句话的信息量却有些巨大,让赵平安也有些迷茫。
身负赵家的血脉不错!
两人本就是赵姓,自然不存在歧义,但后一句却扯到了完颜家,甚至是唯二!
这让赵平安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本姓不是赵,而是完颜。
而如果,赵和完颜都是赵家的本姓,再加上血脉传承,那赵平安便能大胆推论,自己所在的赵家是从南宋靖康之耻才开始传承,也就是传说中的落魄皇族。
这个消息无疑让赵平安有些欣喜,就算再落魄,好歹也是皇族不是?
可他转念一想,不论是赵,还是完颜,都是靖康之耻双方势力的皇姓。
而身负两者的血脉,自然便是金人的强取豪夺。
一想到这里,赵平安刚才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皇族血统转而就变成了一种悲哀。
是了!
虽然是完颜家的后代,但女方却身负皇族血脉赵氏,或者是皇族中人,而赵家能传承至今,便是女方坚守自身血脉,并诞下子嗣的证明。
可是这唯二又代表着什么?
自己和赵平祥?
又或者是除了赵家一脉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宗族分支?
赵平安想不明白,但凡事都往最坏的处境推论应对的他本能的选择了后者。
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宗族,那第一句的钥匙就在自己手上便不是用来迷惑外人的障眼法,而是钥匙真的在自己手上。
可自己的手里有什么?
一个破烂的锁头!
赵平安头已经隐隐有些发痛,他不想承认,但那枚已经被赵平安扔出去的钥匙很可能也被算在了其中。
虽然不知道一个只有半边的钥匙和自制的锁头寓意为何,但为了能不错过任何一条有用的讯息,他也只能想办法把钥匙找回来。
想到这里,心烦意乱的赵平安起身来到差几前,将整碗鸡汤囫囵的灌进了肚子。
赵平安吃不得苦,所以鸡汤中除了老参之外还放了了许多甘草。
让鸡汤在一种怪异的苦味之后又怪异的泛起一丝回甜。
总的来说,赵平安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心中也更加笃定了王婆卧底的身份。
毕竟她已经在赵家数年之久,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将收集来的情报付之一炬,开窗通风之余,赵平安拿着瓷碗离开了书房。
在找王婆抱怨了一番之后,赵平安便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舟车劳顿,有些疲累很正常,而他方才的表演也没有瑕疵,对外,他是那个嚣张拨扈的纨绔子弟,但对内,他一直表现得很内敛。
之前可能是屈服在赵平祥的“淫威”之下,但之后,却成了一种习惯。
王婆没有发现异常,表示自己下次会注意之后便安心的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晚饭。
想起自己要找个借口跟老祁聊聊,赵平祥便晚饭都没吃,换上一身合体的服饰向着二八胡同赶去。
天上依旧下雪,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显得有些慵懒。
但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却比雪花来得更加急躁。
毕竟天已经黑了,整个北平都身处黑暗,即便是走在路灯下,也没有待在家里来得安全。
才过七点,街上便没了一个行人。
脚夫将赵平安放在了二八胡同口,收了钱便匆匆离去,似乎是怕再晚一步,便会被黑暗吞噬,尸骨无存。
匪患真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赵平安有些狐疑的踏进了飘影楼,下一刻,他的身躯便被浮华的气息包裹。
“哟,赵爷!可把你这大忙人盼来了。”
赵平安前脚进门,龟公后脚就迎了上来。
“没了赵爷的滋润,我家的姑娘可都意志消沉,消瘦了许多,每天强颜欢笑,赵爷这一来,可算解了姑娘的相思之苦了。”
赵平安拍了拍龟公的肩膀笑道。
“你这嘴,可真是让人喜欢得紧啊,柳魅呢,我今天就点她!”
龟公闻言,脸上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