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碳……卖碳嘞~！……”
随着有节奏叫卖声，赵平安踏进了聚雅斋的门槛。
整个打瞌睡的小四被声响惊醒，连忙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回来了！快坐，陈管事正跟齐大小姐在雅间招呼一个从湖南过来的古董商，应该快结束了。”
见店面里没有人，赵平安接过小四递来的茶水芸了一口。
“平常这个点儿应当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可这会儿怎么没人了。”
“二少爷有所不知，那倭国人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占领了黑省全境，虽然距离北平还远着，但南下的难民却成了北平治安最大的问题，而且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强盗还在这个时候混进了城，劫掠杀人的事情时有发生，就算警署将难民封锁在外也不能完全规避，这一来二去，人人自危不敢出门，生意自然就惨淡了。”
“这么说，前方的战事已经平息了？”
“听说是的，不过那些倭国人比那豺狼虎豹还要凶狠，见人就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继续南下，北平日报上都说了，那些进城劫掠的多半是原本盘踞在关东地区的土匪强盗，如今被倭国人占了地盘，只能向南方流窜作案，等着南方军阀被这土匪消耗过后，倭军再发起冲击，到时候就可以打到更远的地方。”
闻言，赵平安心中一惊，默默问出一句。
“这篇文章是何人所著？”
“回二少爷，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报纸上也没有署名。”
“也对，他要是敢署名，第二天就要被蔡公逮出来杀头，这些话小四你今后也不要乱讲，免得被人抓住了话柄，说你动摇军心，最后白白丢了性命。”
“这自然是不敢乱讲，二少爷不用担心……”
正说着话，二楼突然传来了动静，接着，赵平安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带着两个手下从楼梯下来，笑容可掬的同陈管事与祁白雪道别后，才带着人消失在了鹅毛大雪之中。
“二少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楼！”
说着，赵平安快步顺梯而上，陈管事紧随其后，祁白雪想了想，便也跟进了雅间之中。
“是唐朝的造诣，不过有些地方出现了溶解的情况，让这凤冠有些难以辨别，只是从二少爷你的表述来看，这‘开封鬼墓’多半是武周时期的墓葬，而能有如此规模的墓葬，且涉及到天外陨石，这墓主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听陈管事这么说，就算是祁白雪也能猜到这墓葬多半便是千古唯一的女帝——“则天”之墓，只是她更在意的却不是墓中的神奇与这些宝物的价值，而是赵平安的人身安全。
“平安，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万一你要是被那个什么寄生虫感染，我们也好及早治疗。”
“这你放心，我身上没有伤口，就算是在鬼墓里，也没有让那些东西有机可乘，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龙家的四小姐龙芯似乎在那池‘臭水’里呛了几口水，不过在我离开时她也没有什么表征，问题应该不大。”
轻描淡写的叙述完故事之后，赵平安话锋一转，便谈到了如今的局势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刚小四跟我说，北方的战事暂时停止，但随时都有烽烟再起的可能，难民南下，鱼龙混杂，以前已经平定的匪患又在北平死灰复燃，让整个北平人心惶惶，白雪你有没有从老祁那儿听到什么风头？”
见赵平安没有避讳的与自己谈及一些私密的话题，祁白雪心头一喜，便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赵平安这才知道，那些土匪中是有外来的没错，但有超过半数的人员却是北平的老住户。
只是趁着难民南下的时机重操旧业，趁火打劫。
除去已经被赵平安灭门的金家，杨家、黄家、钱家都与之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赵平安听后，心头不由一紧。
就怕这几家以匪患为幌子对着赵家出手。
毕竟杨家已经在自己身上折损了一名护院，多少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之前姜山来招募自己时就表示会以倭军的名头给自己“方便”。
但谁能保证，他不会把同样的话说给另一个人？
而谁又能保证，另一个人能像自己一样，果断的拒绝姜山的邀请？
想到这里，赵平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跟老祁单独聊聊才行！”
至少，也得想个办法摸一下几家的底，看看他们背后是否真的有倭军的身影。
只是在这之前，赵平安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在聚雅斋将物件上交过后，赵平安便大摇大摆的回了家。
洗了个澡后，他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半芯锁的图纸分了五个部件，便是五个自上而下的树状图，其数字一一对应。
而当赵平安将这些数字全都排列之后便发现，由于紧密度的原因，越是下层的数，用的便是更为细小的数据
分、厘、毫。
每一个对应的单位形成了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也明确了赵平安心中的猜想。
只见他在书房的五个书柜中走走停停，将对应数字的书籍抽出一半，并留下标记。
而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二少爷，我煮了些鸡汤，送来给你暖暖身子！”
听到王婆的声音，赵平安心中有了猜忌。
在送半芯锁图纸时，陈管事是让小四从店里带回，进而交到了王婆的手里。
当时的赵平安还没理解，这么重要的东西，陈管事为什么不趁着晚上回家偷偷拿给自己，而要让小四转交，事后更是再未对这件事有半点提及。
现在回想，却是陈管事早已对两人“卧底”的身份明晰，所以才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提示。
王婆主持着赵家的内政，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却能轻松的进入赵家的任何场所不受怀疑。
如果陈管事偷偷将图纸交给自己，那王婆也能在书房里发现图纸的存在，如此一来，图纸必然会引起王婆的注意。
但陈管事才让小四来送，不管自己当时在不在家，但只要是经过两人之手，这图纸的安全性反而得到了保障。
到底是在江湖混迹了多年的老狐狸，自己这后知后觉反倒显得有些稚嫩了。
想到这里，赵平安回了一声。
“进来吧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