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上齐，明亮的烛光在银质烛台上摇曳，照映出姜楠忽明忽暗的神色。
沈怀川盯着姜楠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怎么，有心事？”
“没，我只是在想沈爷爷最近怎么样了？业务繁忙，我都没来得及亲自去探望一二，实在是失礼。”
姜楠的唇角似笑非笑，若无其事地晃了晃高脚杯。
沈怀川将她脸上微妙的神情转换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举起手中的红酒，笑道，“劳你挂心，爷爷那边一切都好。
知道你工作忙，也不便时时来打扰。来，干杯。”
玻璃酒杯轻轻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姜楠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弯了下唇角，“是，最近是忙，不过这也是托里昂的福。
要不是他硬要拉着我参加那款综艺，说不定公司现在都接不到业务呢。不过，我这阵子出门可就麻烦了，动辄有人跟着，只能全副武装喽。
你呢？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姜楠眼含笑意，将鬓角不听话的碎发拨到耳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怀川。
她没记错的话，沈怀川和她上次分别的时候公司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手机都快被打爆，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再联想到沈氏集团虎视眈眈地盯着继承人位置的沈言，她也不难猜出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一提到公司，沈怀川眸光微寒，但很快又消融如春，“不用担心，我这边一切无恙，最多是二叔找人闹了些文章，都已经解决了。”
说到“二叔”的时候，沈怀川的声线明显低了两个度，神色也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姜楠不以为然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头也不抬道，“一切无恙？当时我可是提醒过你了，沈言和夏……”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怀川冷声打断了，“是，多谢你提醒。”
顿了一下，他对上姜楠狐疑的目光，适时补充道，“那天旅程被迫中止，是因为我手上和顾氏合作的一批电子产品出了些问题。
产品原本已经上市，却被大量顾客以存在安全隐患为由投诉，被迫下架不说，还差点害得我们赔了一大笔钱。连我手下负责此项目的一连串负责人都被牵连，差点丢了工作。
还好最后我们查明了真相——那些顾客是被人买通、故意购买大量产品后找到瑕疵品恶意举报的，产品重新上市，事情也已经了了。
只是……”
只是他本想用这件事一举扳倒沈言，却不想沈老爷子查明真相后，非但没有出手严惩背后黑手沈言，反而装作不知，由着沈言继续在沈氏集团里担任重要职位。
虽然他有些想不通，但沈老爷子的心思最是难猜，他也只好暂且罢手。
沈怀川蓦然一笑，举杯道，“算了，今日难得相聚，不聊这些也罢。干杯。”
姜楠眉梢一挑，举起了酒杯。
即使沈怀川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听出了此事的凶险。
说小了，罪魁祸首是沈言，沈怀川不仅不需要为此事负责，反而是受害者，需要多加安抚。
可说大了，沈怀川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关键时期和她出去游山玩水、不在岗位，导致产品出了差错，同样需要担责。
至于沈怀川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她也能略微猜到一二。
“沈爷爷没有处理此事，反而按下不提，是吗？”
沈怀川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是……你怎么知道？”
姜楠轻轻一笑，用银质餐具将一块鹅肝送进嘴里，半晌才道，“沈爷爷用心良苦。
一来此事你们二人都有错处，不好一并惩罚，便暂且按下不提，让你们将功补过。二来，沈爷爷留着沈言，是想希望他和你能互相制衡，不使一方权力独大。
最终沈爷爷心仪的继承人选是谁，你心中有数。”
闻言，沈怀川若有所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是了，若是不出意外，爷爷心中的人选就是他。这些暂且按下不提，今晚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沈怀川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在烛光跳跃中凝视着姜楠，半晌才开口道，“最近二叔在沈氏集团奔走牵线、到处拉拢人心，倒也买通了不少沈氏的老员工为他说话。
虽说爷爷现在中意我，但从形势来看，未来之事谁也不好说。
若是能现在沈氏能出一件喜事，造一波势，不仅能提高沈氏集团的声誉，还能让老爷子心中大悦，拉拢更多人心。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喜事？难不成，沈怀川说得是联姻？
姜楠一怔，对上了沈怀川似笑非笑的眸光，手指不由得攥紧了酒杯。
原来沈怀川大费周章地骗她出来，还提了这么多沈氏集团的事，最终是想说这个。
虽说沈怀川为她付出了很多，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看在眼里，但若是谈婚论嫁，的确还为时尚早。
更何况出了那件事后，她已经对沈怀川心灰意冷。现在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她在考察他的态度、进而考虑以后之事而已，若说结婚，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毕竟沈怀川只是用“喜事”二字一笔带过，并没有直言是什么喜事。若是她在此时拒绝，反而会中了他的圈套。
想到这，姜楠脸上绽出一个客套的笑，举杯道，“那我提前恭喜沈总了。
若是想用喜事造势，那是再好不过。这一杯我敬你，祝沈总能早日找到佳配，喜结良缘。”
沈怀川的手停在酒杯上方，又退了回去，没有应声。
他的眸色看不出波澜，唇线悄无声息地拉直。
“姜楠，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噙着玩世不恭的浅笑起身，单膝缓缓跪了下去。
他单手打开丝绒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超大克拉的钻戒。
“姜楠，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是深思熟虑的。
嫁给我吧。”
此时已经到晚饭点，餐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浪漫的钢琴旋律、盈盈烛光、精致晚餐、还有身着礼服的优雅男士单膝跪地诚恳地奉上钻戒。论谁这一幕，都会发出小声惊呼，暗自钦羡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周围的客人更是如此，纷纷朝姜楠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