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空气几乎凝滞，压抑至极的寂静中，任何一丝轻响都可能成为冲突的导火索。
“今天上午来看过老爷子的，只有少爷您和姜小姐。”
李桑说得很慢，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每个词语。
听到李桑的话，沈怀川的一颗心无止境地坠落下去，表情未见起伏，但面色一分一分的苍白下去。
只有他和姜楠来过，那究竟是谁害了爷爷？
沈言和顾语凝脸上愈加得意，更是叫嚣道，“报警，现在就报警！我们一定要为老爷子讨回公道！”
沈怀川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觉得手上传来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姜楠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他的手，替他拭去了额角因紧张留下的汗水，淡淡笑道，
“别怕，这事不是我做的，我相信清者自清。”
他一怔，随即手指插进她的指缝，慢慢地十指相扣。
“我相信你。”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几个小时恐怕是沈怀川这辈子最漫长的几个小时，手术中的标识灯熄灭，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面色沉重的走了出来。
几人瞬间围了过来，沈怀川一下子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住了，但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有基础病，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天意了。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老人家即使苏醒了，未来几十年有可能也得在病床上度过了。”
听到医生的话，沈言和顾语凝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沈怀川的神色终究是一分一分苍白下去。
他的手无力地滑落，微微颤抖。
沈自深从单人病房被转到了医院顶层最豪华的VIP套房，配套设施都是顶配不说，一天24小时有专门的医护监护着，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投入治疗。
沈自深躺在病床上，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毫无血色，看起来像是半只脚已经跨入鬼门关了。
姜楠站在沈自深的床前，看着面前双眼紧闭的老人，满心里都是难以置信。
他居然就是沈怀川的爷爷、沈自深，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她？
难道说是想借机考验她？
她更难以接受的，是上午还活蹦乱跳和她谈天说地的老爷子，现在就面色灰白地躺在了这里，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
“医生，我们家老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沈自深是全家最疼沈怀川的人，他比周围所有人都更着急一千一万倍，逮到医生就是追问个不停。
医生耐心地解释道，“病人具体什么时候才能醒，还得看检查报告的结果。
检查结果已经给你们做了加急，但最早也需要等到明天。
这段时间，你们仔细守着老人，别再有什么不妥了。”
说到不妥二字的时候，医生给了沈怀川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沈言闻言，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扫着姜楠。
“不妥？老爷子就是因为喝你女朋友送来的粥才出事的。
依我看，只要她走了，老爷子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不妥！”
顾语凝也冷笑着附和道，“就是！
真相已经大白了，没有一个害人凶手配在被害者面前站着！姜楠，你要是识相，就早点滚蛋！
我们沈家可容不下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
姜楠本想留下来照顾老爷子，极力辩白道，
“事情还没有定论，凭什么……”
沈言冷声截断了她的话，“凭什么？就凭你是罪魁祸首！
要是留你在这里，还不晓得你会又想出什么办法害我们老爷子，再出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姜楠，你还是先回家吧。”沈怀川沉声道。
“怀川？”姜楠的瞳孔慢慢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怀川，他沉得能滴出血的脸色中满是冰冷。
她顿时有些心慌。
沈怀川神色晦暗不明，一把将姜楠拉到一边，凑过去低声道，“我这个二叔二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留在这里也只会被他们排喧。
你放心，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我就会想尽办法还你清白。”
“可是爷爷……”姜楠的目光中不无担忧。
沈怀川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爷爷会醒来的，我会留在这里照顾好他。”
听到沈怀川的话，姜楠愣了下，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沈自深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一旁站着的沈言和顾语凝则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目送着她离开，眼中闪过得意的精光。
离开了沈家的VIP病房，姜楠缓缓走在医院走廊里，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来往医护匆匆的脚步声。
她的心到此时才算彻底地冷静下来，开始反复思索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假使她送来的粥果真有问题，那毒素是什么时候被掺进粥里的呢？
夏意！
想到夏意的时候，姜楠顿时停住了脚步，只不过一刹那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一整个上午，只有夏意经手过她煮的粥，这件事不是夏意做的还能是谁！
她不敢有一分钟的耽搁，立马拿出手机来给夏意打了过去。
令她意外的是，夏意马上就接了起来，语气似笑非笑。
“喂？姜楠，有什么事吗？”
医院走廊的另一侧角落，夏意正藏在那里偷偷观察着姜楠的表情，眸中隐藏着无尽的寒意。
沈言正是她打电话喊来的，VIP病房里沈言高声指责姜楠的声音，连她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她亲眼目睹了姜楠被沈家赶出病房，眼看着姜楠一脸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心中是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夏意勾起一抹冷笑，“哦，对了。今天你特地给我买的黑森林蛋糕很好吃，多谢你。
如果你是来说这件事的，那我就先挂了。”
“夏意！我问你一句实话，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对我的粥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