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追着放羊的老张来到一处山坡，山坡上青草繁茂，羊群也停了下来。
眼见老张落单，要打听事情是最好的时机，姜楠待要上前去打招呼，脚步却猛然顿住了。
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不知从什么时候也跟在了老张身后，她们一见老张停了下来，抢先一步殷切地围住了老张，嘘寒问暖道，
“爸，我们专程从城里来看你了！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姜楠见她们还没有发觉自己，只好闪身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中，侧耳听着她们的对话。
一见两个儿媳如此亲切，老张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哎呀，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不用担心，我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毕竟，老二老三家平时就不待见老张，逢年过节才来一回，平时就更别提了。
老二媳妇忙将老张拉到一旁，悄声道，“爸，我问你个事，昨天那个穿得光鲜亮丽的女的走了没有？”
“对呀对呀！”小儿媳妇也凑过来，忙不迭地点头道，眼睛里冒着精光。
老张一听话茬，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们打听这些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不满地从两个儿媳妇脸上扫过，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这两个儿媳妇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回老家，恐怕和老大家的一样，一肚子坏心眼。
老二媳妇看出老张的抗拒，马上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爸，您可不能偏心啊！
大哥分明就是想独吞那几个人带来的钱财，昨天才把我们支走的！明明都是张家的人，有好处捞为什么不分我们一杯羹呢？”
老三媳妇也连声附和，“就是！现在祖宅和田地都归了老大不说，有便宜占，他们家也要第一个凑到跟前。
爸，您这也太偏心了吧！”
“是啊，爸！您要是再这样，下个月可别来我们家住了！我们可供不起！”
老张被这两个儿媳妇吵得有些头痛，有些无奈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呢？”
眼见老张退了一步，两个儿媳妇马上喜笑颜开，二儿媳妇忙压低声线，“也不用您怎么样，今天那个城里来的女的一定会找您来问长问短，您趁机和她多要点钱就行了！
反正求人的是她，我们要点报酬，合情合理吧？”
小儿媳妇也补充道，“爸，这事您千万别告诉大哥！
反正大哥家已经在那个女的身上搜刮不少了，也该让我们尝一尝甜头了！”
即使她们刻意压低了声线，她们谈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姜楠的耳朵里。
姜楠简直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这一家人全都这么唯利是图，逮住她一个就往死里薅。
“怎么了？怎么不过去呢？”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姜楠猛地回头，看到是王佳琪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朝老张那边努了努嘴，王佳琪会意，笑道，“包在我身上吧。”
说着，王佳琪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去，朝几人热情地打招呼，“哟，这么巧？二嫂三嫂也在呀？”
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闻言均是一怔，齐刷刷地回头看向王佳琪，半晌才想起来这个人也是跟着姜楠从城里来的。
她们只好收敛神色，僵硬地笑道，“是啊，这不是回老家看看，昨天的事大家都受惊不小嘛。”
王佳琪神神秘秘地凑上去，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正好想找两位嫂嫂打听点事，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可以提供帮助，我们也是会有丰厚报酬的。”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故意使了个眼色。
两位妇人瞬间喜笑颜开，想来这也是个讨便宜的大好机会，便欢欢喜喜地跟着王佳琪走开了。
姜楠眼见王佳琪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引开了，忙不迭赶上前来，高声道，“老张！是我！”
老张原本见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走远，正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了一个更难缠的女人的声音，瞬间又愁眉苦脸地转了过来。
他不胜其烦道，“你怎么还呆在我家？快走，快走！我不知道你们姜家的事，你在我这里耗着也是浪费时间！”
姜楠却也不生气，径直上前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羊群乖巧地在草地上吃草。
“老张，你既然记得我的长相，还知道我妈妈从前的事，那自然会记得那场火灾。
火灾的事闹得很大，当年甚至都上了新闻头条，如果十年前你在i市帮工，一定听说过那件事，你又何必嘴硬呢？”
老张一愣，随后脸色沉了下来。
他的确知道一些内情，但是他绝对不能说。
老张的态度软了下来，走到姜楠身边好言相劝道，“妹子，我也不是要为难你。
只是你既然是从姜家来的，就应该知道那姜家人各个都不好惹，我一个平头百姓跟你去姜家，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你若是真的体谅我，就不要再追究了，回去吧！”
姜楠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张，他果然知道！火灾那天他果然在姜家。
既如此，她更不肯罢休了，毅然决然道，“我知道你的顾虑。
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跟我回i市，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还会给你一笔养老钱，让你在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姜家那些人，谁都奈何你不得。”
老张嗤笑一声，仿佛不屑于她说的话似的，“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只是我和你只有几面之缘，凭什么信你？
说什么给我一笔养老钱，要是到时候我被人灭了口怎么办？难道你去给我报警喊冤吗？”
见老张异常的坚决，姜楠一时也没了办法，她眼珠一转，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姜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凄惨无比，连一旁得老张都慌了神，“妹子，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
姜楠得眼泪像断了线得珠子似的一个个往下掉，一面抽泣一面道，“老张，我知道你为了自保无可厚非，可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场火灾的场景！
我梦见我妈妈满脸是血地从火中爬出来，哭着对我说，她死的冤枉，让我救她，可是我无论怎么都没法把她拉出来……
她哭着对我说，要是我不能摆平她的冤屈，她永远死不瞑目。
老张，如今你是那件事唯一的目击证人，要是你没法作证，我身为人女，怎么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