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挑食。
可饭菜加热过的次数太多,看着非但没有食欲,反而恶心想吐。
“孩子你倒是吃啊,要是嫌凉,我在加热一下。”
一听老汉还要加热,我头皮禁不住发麻。
盛情难却,我硬着头皮拿起筷子。
老汉突然说,“吃吧,饭菜是我老伴儿生前做的最后一顿。”
“吃一口少一口,吃完就永远吃不着了。”
我默默放下筷子,尴尬一笑。
“呵呵,我真的不饿,先不吃了吧。”
老汉一脸失望,怔怔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我我,我困了,先回去睡觉。”
我不忍看老汉这个样子,丢下一句逃一般离开。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听到了屋里一男一女的对话。
“大半夜不睡觉,在地上瞎转悠什么。”
“没啊,我在你身边儿呢。”
“卧槽,不会有鬼吧。”
“啊!别吓我。”
女人惊恐尖叫,然后破口大骂,“老总神经病,做梦梦见母亲,非说是母亲托梦,就要开除我们。”
我听出来女人的声音了,正是火车上的霸座女。
男人也有些耳熟,似乎在火车上的时候,一直坐在霸座女旁边。
“骂的,老总一家都神神叨叨,活该没抢到这块地皮的开发权。”
男人骂骂咧咧,“咱俩溜达一圈当游山玩水,回去就说什么发现都没有。”
“嘘,别乱说话。”女人胆子小,说话打颤,“我听说老总母亲在世的时候,是一位道士,还会道术呢。”
“什么社会了还信那些个。”男人极为不屑,“睡觉睡觉。”
不一会儿工夫,里面传出女人喘粗气儿的声音。
随即又哭又笑的,像个精神病。
我当时听着奇怪也没多想。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两个臭不要脸的没干好事。
他们一口一个老总,应该是龙眼地产的老板。
老板的母亲已经过世了,那么我在火车上遇见的老奶奶很可能不是人。
想着想着,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正对着房门,门是开着的。
外面就是灵堂,摆放着两口大棺材。
我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恰好看见棺材上落了一群乌鸦。
乌鸦代表不祥。
而且现在大晚上的,不是乌鸦的活动时间。
我忍不住就冲了出去,随手拎起一个扫把,朝着棺材一阵拍打。
乌鸦居然不怕,蹦蹦跳跳闪开,然后继续啄棺材板子。
叮叮当当,听得我一阵烦躁,脾气也跟着暴躁。
我飞起一脚,朝着距离最近的乌鸦踹过去。
那只乌鸦似乎早有警觉一般,在我脚落下的前一刻飞走了。
我恰好踹在了棺材板上。
吱嘎一声!
棺材盖子滑动,就这么打开了。
我体力虽好,可毕竟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一脚踢开沉重的棺材板子,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可是棺材盖子就这么诡异地开了。
而且灵堂的灯,正好在棺材的正上方。
我想不看都不行,而且还看得一清二楚。
我禁不住咯噔一下。
里面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脑袋塌陷变形,整个脸成了一个平面。
身体许多地方成了肉泥,勉强拼凑在一起。
既血腥又恐怖。
重要的是,尸体头发花白。
老头儿的尸体,着装和老汉一模一样。
我特么的,不知不觉间着道了。
就在这时,所有乌鸦忽的一下冲向棺材。
它们要吃老汉的尸体。
不管老汉是人是鬼,他无心害我,好心收留我。
我不能看着老汉的尸体被乌鸦吃了。
我拎出匕首,冲上去胡乱挥舞。
乌鸦还是不怕,发疯一般冲过来。
显然,最不正常的是这些乌鸦。
它们接近我的时候,带着刺骨寒意。
“怎么回事?”
我召唤出八字胡询问道。
“回主人,这些乌鸦都死了,体内住着人类魂魄。”
毁人尸体和直接杀人一样可恶。
乌鸦里的魂魄如此做,可以定性为厉鬼。
“杀了,一个不留!”
我狞声吩咐,率先出手。
匕首朝着扑杀过来的一只乌鸦脑袋刺去。
噗嗤!
鲜血迸射。
乌鸦呱呱鸣叫,非常痛苦。
但是没死,落地之后挣扎几下,居然还要爬起来。
“我灭乌鸦本体,你杀它们体内的魂魄。”
我冷冷吩咐一句,转身杀向另外一只。
八字胡非常听话,当即奔着刚刚被我刺中的乌鸦扑去。
我们配合得很得体。
不一会儿工夫,三十多只乌鸦全部伏诛。
乌鸦血溅射我满身,黑乎乎的跟墨汁似的,散发恶臭。
我身上多处被乌鸦啄伤,伤口位置发炎肿胀钻心地痛。
“是谁想害我。”我颤抖着问道。
八字胡木讷回应,“老大!”
我当场炸毛!
八字胡口中的老大就是红衣女鬼。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以红衣女鬼的实力,直接对我出手就行了,没必要大费周章,又是让我迷路,又是乌鸦袭击。
红衣女鬼一定有所忌惮,于是我反其道而行之。
“要杀我放马过来好了,错过了今晚,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哼!”墙头传来一句冷哼,“要不是和该死的老鬼达成协议,我不能亲自对你出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
我想到了火车上的老奶奶,被红衣女鬼附身而不昏迷。
应该是老奶奶主动让红衣女鬼附身。
在火车上,红衣女鬼和服务员无缘无故退走,应该也是老奶奶出手相助。
现在老奶奶不在。
红衣女鬼和服务员站在墙头上虎视眈眈。
她们不能直接出手,也有各种手段折磨我。
比如不让我走出姚水村,就够我头大的。
龙老先生不知身在何处。
我在附近没有其他熟人,也不会有人来帮我。
护法咒不能使用了,否则还要拿我一个魂,那样我的三魂都没了。
大壮和狐媚儿不在,没人替代我的魂魄,我就真的死翘翘了。
我越想越头大。
红衣女鬼突然说,“开胃菜结束了,下面上正菜吧。”
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房子后面的柳树无风自动,剧烈摇摆,哗啦作响。
密密麻麻的乌鸦飞了出来。
片刻工夫,乌鸦如同一团黑云,覆盖院落上空。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仍然忍不住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