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我预感今天不可能轻易走出村庄。
我召唤出八字胡。
经他辨别,不是鬼打墙。
至于为什么走错方向,八字胡看不出来。
我不喜欢索命鬼跟在身后,便让他先回到手机里。
既然想让我注意到三处办丧事的人家,我便主动进去好了。
想到此,我敲响了眼前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汉,年约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
“小朋友,你也是来借宿的吧?”
听到“也”字,我微微一愣,“难道还有其他陌生人来了。”
“大半夜的外面危险,小朋友快点进来吧!”
老汉很客气,让开身位招呼我进去。
“多谢老人家了。”
我也客气回应一句,方才走进院子。
院落里摆放着两口大棺材。
我不由地微微皱眉。
过世一个人,对一个家庭已经是很大的打击。
两个人一起过世,给家庭带来的悲痛可想而知。
“老人家,您这是?”我忍不住问道。
老人突然满脸悲伤,想哭却没有眼泪。
“一口棺材里面躺着我老伴儿,一口棺材给我自己留着。”
听到老人的话,我心中泛起狐疑。
老人过世,应该儿女守夜。
眼下灵堂里面,只有老汉一个人。
那么就有三种可能。
老两口有子嗣,子嗣不孝没有回来。
第二种可能,子嗣身在远方回不来,或者有急事无法到场。
第三种可能就是老两口没有子嗣。
我不希望是第三种。
没有子嗣送终,对老两口太残忍。
特别是对老汉而言,看着老伴儿离世,就能想到自己过世那天,恐怕收尸入棺的人都没有。
我心中微微发酸,走到灵堂前点燃三炷香。
然后递给来人一百元钱。
“使不得使不得,借住一个晚上而已,不用给钱的。”老人连声拒绝,“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用不上钱。”
我当时心里难受,没注意老汉最后一句话。
事后我才意识到,老汉话里有话。
我态度更加坚决,“请老人家收下,我买一刀烧纸。”
说着,我拿起烧纸点燃。
烧纸不能白拿,老汉无奈收下了钱。
烧完黄纸,我仰起头,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老汉家也种了一棵柳树,在房子后面!
细思极恐!
我看到的三棵柳树也是品字型,比三个吊丧的人家更为正规。
绝对不是巧合。
人家正在办丧事,我不好问东问西。
“麻烦老人家了,能给我个落脚的房间吗?”
“跟我来。”老汉极为热情,“我家东西两间屋,东屋有人了,你就住在西屋吧。”
老汉异常客气,离着我有一段距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像极了古代人,我差点儿以为自己穿越了。
老人独自办理丧事,房间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农村水泥地面,愣是擦出了瓷砖那种反光即视感。
换新环境,我认生睡不着觉。
“老汉做些简单事情问题不大,一个人怎么给老伴下葬呢?能抬动棺材吗?”
我发现自己杞人忧天。
等村民回来后,人多力量大,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我想得明白,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
隐约间,我听到厨房里面传出锅碗瓢盆碰撞后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看了下时间,不到两点钟。
这么早做饭,也太勤快了吧。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帮老汉。
凌晨两点左右正是每天最黑的时间段。
屋子里面更不用说了,伸手不见五指,眼前除了黑没别的。
厨房没开灯,老汉抹黑做饭?
声音始终都在,我确信厨房里有人。
农村的房子里,开关大多在门的左右两侧,高度一米五左右。
恰好厨房门没关,我摸索了一下,果真找到了开关。
啪嗒!
我摁下开关,照明灯瞬间亮了。
厨房里空无一人,响声戛然而止。
厨房没有后门。
我堵在门口,不可能有人出去。
开灯之前声音的确存在,开灯之后居然消失了。
我微微皱眉,见得多了不至于害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走进厨房检查了一下。
冰箱,碗柜等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还是没人。
“老汉很可怜,你别害他。”我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房间。
“小伙子,大半夜不睡觉来厨房干嘛?”
身后突然响起老汉的声音,我当时就咯噔一下。
刚刚检查过没有人,老汉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暗中拿出一张符箓,缓缓转身。
看到老汉之后,我头皮又是一紧。
老汉站在橱柜旁边的阴影里,好像老汉和阴影融为一体。
若隐若现,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人。
重点是老汉身后飘荡出红色裙子的一角。
我瞬间想到了红衣女鬼,特么的追到了姚水村。
“老,老人家,你什么时候来的厨房。”
“我啊,一直都在。”老汉轻松回应。
我头皮更紧了。
刚刚检查过,不可能漏掉一个大活人。
老汉指了下身后,“不是说了吗,东屋也来了一伙人。”
“我没地方睡觉,正好橱柜后面有个躺椅,我就在这里对付一晚。”
“别骗我,我看到了你身后的红裙子。”我不为所动,暗自思量应对方法。
“这个啊,你自己看。”老人侧过身子,指着挂在墙上的红色裙子。
“我老伴儿最喜欢这件衣服,年轻的时候经常穿给我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伴儿老了,再也不穿这条裙子了。”
“她不舍得扔,经常偷摸拿出来,挂在墙上一看就是一天。”
“我正在考虑让老伴儿穿这件裙子下葬。”
我看清了墙上的裙子,走过去后,也看到了橱柜和墙壁之间有一段距离,放了一张躺椅在里面。
确认不是红衣女鬼追来,我还是忍不住皱眉。
死人忌讳穿红色衣服,否则魂魄容易变成厉鬼。
见老汉态度坚决,我知道光靠说,劝不了老汉。
我得想个办法打消老汉的想法。
“小伙子还没回答我是不是饿了呢。”
我正在想事情,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这孩子,还客气上了,我这有些剩饭剩菜,你不嫌弃就行。”
老汉拿出来两馒头,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反复加热了很多次,馒头黄得发黑,西红柿炒鸡蛋跟浆糊似的,分不出单纯的鸡蛋和西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