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分辨出十厘米范围内的景象是虚幻还是真实。
所以我的行动看似鲁莽，实际上全在情理之中。
我却忽略了一点。
每次迈步的距离超过十厘米。
前方如果是墙壁，我顶多踢墙。
就算是铁板，大不了踢一下铁板。
可是脚下什么都没有，包括地面也没有，我就悲催了。
越是想不到的，往往就会发生。
先是脚下一轻，紧接着身体下坠。
我一直戒备，从来没放松。
随手乱抓，抓到了铁栏杆，悬挂在半空。
黑乎乎一片，我闭着眼睛摸索。
原来自己从楼梯上掉了下来。
还好自己反应快，没摔得粉身碎骨。
慢慢的踩到了楼梯，我不由得破口大骂，“骂的，都已经是地下一层了，还分负一楼和负二楼？”
我曾经搜寻了销售员的记忆，没从当中了解到负二楼。
不得不说，身处鬼域里，时刻不能大意。
“你是李十三吧，命很大。”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人声音。
我二话不说，回头就是一刀。
说话之人反应很快，黑暗中能感应到我的出刀轨迹，轻而易举避开。
“十三别冲动，我是王队灵异小组的全峰，特意来找你的。”
“滚！”我不相信眼前之人，连续出刀。
“你们是在医院相识！”来人一边闪避一边解释。
我这才停手，“你怎么没和王队在一起？”
“我们分散开了。”全峰解释道，“进入商场以后，灵异小组察觉身处厉鬼的鬼域，所以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王队告诉我们，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是十三来营救了。”
他的话全部在理，我没理由怀疑，于是问出心中怀疑。
“源头鬼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为什么不亲自出手杀了我们。”
全峰解释道，“别忘了我们进来的是一支灵异小组，都是有本事的人。”
“一定是他们缠住源头鬼，无法分心来击杀我等。”
我自己也在猜想，应该是有人拖住源头鬼，才让我有机会在商场里到处溜达。
全峰继续道，“这个商场一共地下五层，你很幸运抓住了楼梯。”
我心下一寒，庆幸自己命大。
于是问道，“知道王队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我找遍了地下一层和二层，没见到王队他们，可能在下面几层。”全峰解释道。
“好，咱们往下走走看。”我点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听到声音了。”全峰主动走近我，“走吧，多一个帮手，咱们更有机会走出鬼域。”
我突然闻到浓郁血腥味儿，微微皱眉，“你受伤了？”
全峰没解释，直接解开衣服扣子，露出胸膛。
他拿出手电照射自己，光亮中，一条伤口触目惊心。
再稍微深点儿，就能看到内脏了。
全峰解释道，“我清理了负一和负二层的鬼奴，受了点儿伤。”
我多看了眼伤口，颇有些似曾相识，“你有手电怎么不用？”
全峰道，“不瞒你说，我天生阴阳眼，白天和黑夜都能看清事物。”
从刚刚全峰闪避时的从容，可以看出他所说不假。
且阴阳眼可以看穿虚实。
鬼域可以限制全峰，但是这里的幻境瞒不住他。
我索性退后，“麻烦你了，请在前面带路。”
全峰也没推脱，率先向楼下走去。
他边走边说，“根据我的观察，负二层有很多人活动的痕迹，应该是一处地下工厂。”
“和负一层封闭分隔，各有各的入口，所以商场员工很少知道下面还有楼层。”
隐藏在地下，肯定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点头道，“嗯，如果能出去，好好查查地下的各个楼层，也许你们灵异小组能破获大案子。”
“呵呵，那要托十三的福，先带我们离开鬼域。”
“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出马仙而已，靠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走出去。”
说话间，我们进入负三层楼。
一路上没碰到丝毫阻碍，看样子全峰之前的话全是真的。
可是进入第三层后，我禁不住微微皱眉。
无他。
此处到处都是人体模特。
看到这种东西，我就有点抵触。
何况密密麻麻的人体模特整齐排列，看起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就算它们没活过来，也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全峰见我停住脚步，劝道，“十三多虑了，源头鬼没实力搞出一支军队。”
“否则你我没有聊天的机会，早就被军队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嘶！”我突然感觉全峰的话句句在理，忍不住心生佩服。
不过我有自己的主见，“一把火烧了吧。”
“不行。”全峰反应极为激烈，“且不说塑料燃烧后的毒气，能让你我双双毙命。”
“万一王队他们在这些人体模特里，岂不是把王队一起烧死。”
我无话反驳，却定在原地，双脚生根。
全峰见状苦涩摇头，“看样子王队夸大你的能力了。”
“这样吧，我在前面带路，你跟在我后面。”
我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全峰微微一笑，当即迈步走入人体模特当中。
噗嗤！
匕首刺破血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全峰猛地一僵，缓慢转身，“为什么？”
我拔出匕首，随即一张符箓贴全峰脑门儿上。
冷声说，“你不该给我看身上的伤口。”
“太像了，和人体模特的伤口一模一样，而且不结血痂，持续渗出来鲜血。”
全峰脸上的平静慢慢收敛，狰狞神色取而代之。
呃……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吼。
“为什么？只有我死了？”全峰不甘吼道。
砰！
符箓炸开，盛烈阳火燃烧，瞬间将全峰覆盖。
“因为你将自己出卖给了源头鬼，做了源头鬼的鬼奴。”
无需全峰回答，很多疑惑瞬间明朗。
全峰做了今晚第一个魂飞魄散的鬼。
匕首刺入血肉也只是鬼域里面的假象。
实际上，我眼前站着的是一道魂魄。
他的身体早就被装进了人体模特里。
在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给灭了。
所谓玄清子的声音，是全峰装出来的。
他熟悉玄清子，装得有模有样。
全峰一死。
周围景色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