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还没到，我站得久了些。
感应到我的目光，灵韵转头看过来，她一愣，眼神里射出一种被我抢了男人般的嫉恨。
我装作没发现灵韵的恨意，却也没有像平时提前下班那样，走过去跟她说一下。但我在进电梯前，对灵韵一如既往地欠欠身，以示尊重。
我用我的态度告诉灵韵：我知道今晚秀玉是受她指使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和她和睦相处下去。
我知道我的忍让或许会让灵韵越加看不起我，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捏的。
手机信息铃声提示了一下。
文媚佳的定位到了。
我去车库提车，今晚为了衬托我的纯情，我穿的是帆布鞋，但是隐约的，我听见身后有轻微的高跟鞋与地面相碰触，发出的踢踏声。
有人跟踪我。
我冷笑，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
倒车的时候，从反光镜子里，我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窈窕身影。
灵韵，你这是我和杠上了？
心里虽然不爽，但是有些奇怪，灵韵向来为人处事老练，从不肯轻易把她不好的一面显露出来。
我这次回归，自问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凌驾在她之上的意思，关键是，她应该不知道我在替李建光做事。
即便是知道，灵韵不是更应该避忌我？
我向来不爱和自己较真，既然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啰。
三阶咖啡厅位于市区中心。
冬夜的十一点，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我的车也很快找到了停车位。
我刚推开玻璃门。
“小沐，这里！”文媚佳在靠窗的位置上向我招手，身后隔断上装饰的绿色植物和外面七彩的霓虹，都在文媚佳的笑脸里黯然失色。
店堂里，客人不少，文媚佳的一举一动，几乎牵扯住了所有目光，不爽羡慕嫉恨惆怅龌龊，什么情绪的都有。
文媚佳不以为意，神情自若。
“文姐选的地方气氛真好，”我落座，看着到处布置的绿色植物，由衷夸奖。
“嗯，清新，”文媚佳笑笑，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飘忽，“你喝什么？”
我刚要说话，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美女，我能跟你们拼个桌吗？”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略略弯腰，尚算礼貌地征询文媚佳的意见。
“这位先生，请你往那边看，有很多空座，”文媚佳手指随意指了一下别的方向。
连我都能看出来这是男人故意跟文媚佳搭讪，何况文媚佳。
正常人也都看得出来，文媚佳对男人没兴趣，不过男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美女，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今天交我这个朋友，明天我会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我建议美女多考虑考虑，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说这话的男人，一副趾高气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嗯，这话说的也对，”文媚佳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略略歪过脑袋，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男人，“我很喜欢交朋友，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大喇喇在文媚佳身侧坐下，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甩在桌子上，“喏，这是我的工作证。”
张建国，四十六岁，H市警察局局长。
我心里一惊，转眼，却看见文媚佳嘴角的促狭更深了，我定下了心。
“哎哟，是张大局长啊，”文媚佳抓过白色小包包，摸出一根烟递给男人，“局长大人抽烟不？”
男人皱眉，显然是从文媚佳老练的拿烟姿势上，看出了什么。
他挪了挪屁股，似乎是想离开，又觉得文媚佳实在太漂亮，又有点舍不得。
文媚佳完全无视了男人的拒绝和沉默，她满不在乎地在包包里找着什么。
男人看了我一下，眼睛里有一种熟悉的光芒闪过。
半响，男人突然正色问道，“美女，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的心悬起来，直觉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有些可怕。不过，即便我们是卖的，现在也是在正儿八经地喝咖啡，他还敢动手抓？
文媚佳动作一僵，再看向男人的目光变得即冷又冽，“大哥这话问的奇怪，我们做什么的关你什么事？”
男人冷笑一声，“美女，昨晚有个男人报案，说被两个女人使用美人计把钱偷走了，我现在怀疑你们两，你们有义务协助我调查。”
港真，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吓人的场面，也是第一次面对吃公粮的男人，打小我就对警察有一种敬畏感。
在我心中，警察都是正直伟大的勇敢善良的人，自小的认知让我忽略了片刻前男人的态度。
我眼里看到的男人，瞬间变得充满了正义感，我自己也禁不住开始怀疑，我和文媚佳看着就那么像坏女人？
我正自我检讨，却听见文媚佳冷笑一声，“张局长的意思，是要带我们姐妹去局里喝茶？”说着话，她的手还在包包里找什么。
文媚佳强硬的态度，让我暗自捏了把汗。
男人显然也被激怒了，他站起来把桌子上的工作证抓在手中，死死盯着文媚佳的脸，少顷后，男人大声叫道，“剑锋！”
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脚步踏着男人话的尾音跑进来，在男人身边站住，刷一下立正，右手举过眉头。
“局长！”
男人刚要说话。
文媚佳却抢先开了口，“慢着！”
男人愣了愣。
因为文媚佳的眼神是凛的，语气是冽的。
我呆呆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文媚佳放在包包里的手慢吞吞地拿出来，一张薄薄的金色的纸片，夹在她纤细的食指和中指间。
“张局长，这是我朋友的名片，关于我的工作或者是其他什么，只要你有任何疑问，尽管找他解答。”
文媚佳神情倦倦，面色极是慵懒，看着男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当场冰冻。
男人的脸，在看到文媚佳拿出那张名片的时候，就白了。
然而，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狐疑地接过名片，看一下，擦擦眼再看一下，又抬眼看看文媚佳，再擦眼再仔细地盯着看。
文媚佳也不说话，只冷睨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