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最大的问题是填饱肚子,其余时间只要我不出化妆间,除了阿姿就没人敢进来,所以我的打算是:避!
我准备打游击,能避则避,能躲则躲,能忍则忍。
我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说我软弱或者孬种,对我来说,活着最重要。
九点时,我打开门看了一下,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累了一整晚,这个时候她们都在睡觉。
我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朝餐厅的方向去,我穿了软拖,长廊上有地毯,我小心点一般不会有脚步声。
经过六个房门拐过去,就可以看见餐厅的大门。
这段路约莫有二十米,拐弯后是厕所和公共洗浴间,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人。但是当我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刚刚好从里面传来,吓了我一大跳。
定睛一看,是快炒老板的那个女助手。
她看到我,略点下头,快步向餐厅走去。
我顺了顺胸口,跟在她身后。
餐厅里,有三个地方亮着灯,快炒、粥房和点心。煮粥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做点心的是一个面容姣好年纪大一些的阿婆。
整个餐厅里,只有我一个来吃早餐的。
我认熟,选的自然还是快炒。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几个看着我的目光,都是夹着刀带着枪,那种感觉就像是随时准备在我身上,戳出个几十个疮孔。
我点了一碗面,等面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把头脸埋在双臂间。
不看,就没那么害怕了。
厨师的女助手把面端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背刮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只以为她是不小心。
今天的炒面特别的大份,我吃不完。
厨师见我一根一根挑着吃,亲自过来问我要不要打包。
我本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敢贸然开口,厨师这么一问正中我下怀。但我还是假意征询了他的意见。
厨师也不回答,只亲自给我找了个白色塑料袋,把面连同碟子一起放进去。
我瞬间明白,没有打包盒,也就是说,这里是禁止打包的!我站起来,正想跟老板说不用打包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把他们带走!”
还不等我回过头,就被人从背后按住,脸被一只大手用力按在桌子上。
有两个大汉从我眼前走过,把老板推出来,站在我身边。
老板面色有些慌张,他狙楼着腰背,垂下脑袋,低低地说,“花姐,不关她的事,我看她喜欢吃,面条又剩下一大半,是我叫她带上的。”
我有些懵,但是我知道我摊上大事了。
一个穿格子短裤的人上前,拿走我手上的袋子,打开看了看。
“明轩,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让她在这里吃完。”女人说着,把袋子啪一声丢到桌子上,袋子随着惯性撞到我的脸。
然后,按住我的人拎起我的后衣领,把我像小鸡一样提领起来又按回座位,又有一个男的哗啦一下扯掉袋子,把面倒在桌子上。
我这才看清花姐,和李丽玲的肥胖完全不同。
花姐是高大壮实的,她的个头和身材完全不输給她身边的男人。
在她的脸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那伤疤用一种极其恶心的翻卷贯穿了她的整张脸。
然而奇怪的是,这样的一张脸,却没有让人觉得她狰狞可怕。
花姐坚毅的嘴唇动了动。
“吃!”
我没有犹豫,直接用手抓起面条往嘴里塞。
不知道今天老板是不是没掌握好,一份面条的量是平时的两倍,又是大清早的,所以当我塞到最后一根面条的时候,我是连坐着都有些难。
我典着肚子没敢说话。
老板仍旧维持着那个弯着腰的姿势,眼睛直直盯着他自己的脚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哦,我刚刚听花姐叫他明轩。
“你叫什么名字?”花姐的手敲了敲我面前的桌面。
“史家沐。”我老老实实回答。
花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只脚在我旁边荡来荡去,晃的我心慌。
花姐俯身靠近,一只手撩开我的衣领,看了看我的胸,发出了两声极为嫌弃的啧啧。
“哦,来这里多久了?”
“二……十天。”我心惊肉跳地看着花姐故意碰到我嘴唇的手,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慢慢收了回去。
“二十天?”花姐弯下腰,侧着脸看我,“来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
“我是酒水促销员,李总让我代表他在这里呆一个月……”我说的很快,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快到我都要休克了。
我敢百分百肯定,不是我想太多。花姐此刻的样子,活生生就是霸道总裁看中了一个灰姑娘。
彼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如果可以预先得知,我一定会换个方式。
我保证不会提起李建光,我会顺势娇滴滴地编一个可怜可悲的身世,流几滴眼泪,把花姐的大腿抱的紧紧的。
如果那样做,或者不会失去阿姿……可惜世上无如果。
因此,我无知无畏地用李建光这个名字,成功揪痛花姐这只地老虎的胡须。
花姐用一声鼻音打断我的话,然后她跳下桌子大步离开,“把她带上。”
我的神经立马绷直,求救地看向明轩。我习惯了皇朝里的有人帮忙,于是习惯性的希望在这里,别人也会伸出援手。
我没记住,皇朝里别人的帮忙,是建立在我事先的讨好和他们的利益上;
我没记住,这里的人,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
明轩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我看着唇型,很像是,“熬一熬会过去的。”
我被带到了一个和皇朝的仓库暗间,差不多的类似情趣房里。
花姐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我和她。她坐在一把按摩椅上,懒洋洋地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忐忑的很,我懵懂可以猜到花姐的意思,可我……真的不喜欢同性!
我还不知死活地抱着小小的一点侥幸:我是李建光的人,花姐算是管理这里的人……应该会在意李建光的。
或许是我沉默的太久,花姐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
我开始动摇,开始忐忑,或许熬一熬就过去了,花姐是女人,被女人玩终归是比被男人玩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