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田清婉包了架牛车,让人直接送到张府。
“刘妈,这一坛果酱,白菜只剩六颗了,下次再给您送,家里阉了咸菜,我也给你带了一坛过来。”
小腿高的坛子一看就很实在,刘妈笑靥如花。“咋还带着鱼呢?”
田清婉笑了笑,篓子里的黑鱼可是她一早在早市买的。若不是王六郎带来的危机感,她其实也不会这么急切。
“河里捉的,新鲜,特意弄来煮酸菜的。”
“啥?鱼还能烧酸菜?”
刘妈微讶,作为一名厨娘,饭菜可是她的拿手好戏,一听是不知道的菜方,心里跟有猫挠痒一样。
“俺家祖传的酸菜鱼方子,味道一流,要不俺给您露一手?”
“那感情好,我就偷个师。”
田清婉眼神一亮,她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这黑鱼需要剔骨切片,伙房有刀工好的伙计吗?”
精细的刀工她可不行,得弄到中午不一定切的好。
“我来。”
刘妈撸起袖子,横刀杀鱼剔鳞,去掉鱼头,倒倾斜片掉鱼骨,再将鱼肉片成掌心大小的薄鱼片。
“刘妈的刀工可真好,一说就会,这鱼片可比蝉翼。”
田清婉一边夸赞也没闲着,洗好酸菜,焯水备用。再将鱼片用盐搓洗,用水冲成晶莹透明的鱼片,加入盐,白胡椒粉,鸡蛋清,搅拌,因为没有淀粉,她就取了面粉充数。
刘妈眼中异彩连连,这腌鱼的工艺不简单。
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爆香,下鱼骨鱼头爆炒变色,加入酸菜翻炒,放入两勺开水,煮上一刻钟,鱼汤变白。
此时放入鱼片,不到片刻,鱼片滚熟全部入盆。热油放入花椒茱萸,爆香之后淋浇在鱼片上,滋啦嗞啦的响声不绝于耳,香味馨香窜鼻。
刘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味道怎么这么香啊。“让我尝尝。”
鱼肉入口,爽弹嫩滑,香辣多汁,再配这微酸的酸菜,解腻去馋,好吃的让人吞掉舌头。
“刘妈,你做的啥好吃的,香味都飘到角门了。”竹子屁颠屁颠的跑来,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你可真是猫鼻子,这么远都闻得到。快尝尝,这是田小娘子的厨艺,比那千禧楼的大厨也不差什么。”
“郎君的早膳准备了吗?”
众人望去,穿着青蓝色长袍青年依门而站,面白肤冷,神情淡漠。
“啊,还没做呢,韩郎君稍等。”
刘妈一拍大腿,面中闪过慌张,那贵人难伺候极了,她一直等着小娘子送菜呢。
“迅速。”男子黑眸一转,眼中寒气逼人。
“是,是,是。”
竹子麻利的溜了,田清婉忙帮刘妈打下手。
精细小米粥,黄金小馒头,配着素炒青菜,盐腌青笋。
“那份菜,给郎君端一份。”
韩清忽然指着酸菜鱼道,刘妈连忙应了。
仰星阁内,侍女们鱼贯而出。顾非筝懒洋洋的坐在桌前,如一尊金雕玉琢的贵公子像。
韩清麻利的将饭菜摆好,抬手布菜。
“这是鱼肉?骨刺皆无,张府的厨娘换了?”顾非筝慢慢品尝,神情罕见透着一丝满意。
“并无,伙房有位陌生的小妇人。”
“传唤过来,爷要当面赏赐。”
这种菜式,他在京城也不曾见过,这永兴府倒也是人杰地灵。
田清婉跟着刘妈亦步亦趋走到堂内,余光瞥见郎君俊眉朗目,贵气天成,只是唇色过分红润,不时押着几口茶水。
“是你!”
顾非筝眯着眼,目光挑剔的扫过小娘子发间的银钗。
田清婉眼中亦是微讶,没想是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韩清已将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与顾非筝,他笑问:“这菜为小娘子所做,吾心甚喜,不知可有兴趣入张府调羹。”
刘妈心一下提了起来,紧张看向她。
“多谢郎君赞赏,此乃家传秘方,郎君若喜,可货与郎君,只是不知,郎君是只要这一张,还是更多呢。”
顾非筝心底闪过一丝失望,却提起更大的兴趣,“还请小娘子详说。”
落座奉茶,屋里一下就只剩她和顾非筝两人。
“听闻张员外在镇上开了间千禧楼,其实这酸菜鱼本是想献给张员外,没想竟被顾郎君慧眼识珠。”
“小娘子殊不知,这碰巧上钩的有可能是条蛟龙呢。”顾非筝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模样魅力四射。
田清婉目光中泛起狡黠之色,“第一种,我可以将这张方子卖给郎君,绝不卖给另外商家,银货两讫,十两。”
“第二种,我以技术入股千禧楼,每月盈百分之二十红利,若千禧楼与外地开分店,用我提供的菜方,则收取百分之十红利,而除了这张吃食方子,我会定期给酒楼推出新鲜吃食。”
顾非筝食指轻叩桌面,笑容玩味,“众口难调,你如何保证这方子,能征服众人。”
田清婉含蓄一笑,“至少我能保证,这道酸菜鱼已经征服了顾郎君的胃。何况,郎君生就巧舌,尝出这白菜不同其它的甘甜,以此菜品作底,何愁卖不出去。”
小娘子语气软浓香甜,一句征服听得顾非筝心头火热。“韩清,赶紧把舅父请来。”
张员外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一张笑时五谷丰登,一张口财源广进。对顾非筝态度甚为和善,简直有求必应。
他亲尝了菜品后再无疑义,与田清婉敲定诸多细节。田清一口气拿出十个菜品方子,立即被心急的张员外给拉去了千禧楼。
顾非筝毫不以为的跟着,美名其试吃,一道道菜色经由大厨做出,分外有卖相,不过却没有酸菜鱼那般令人惊艳。然而这足够令张员外惊喜,连连称赞。
两人签订协议后,田清婉婉拒邀请,从角门出了千禧楼,期间倒没遇到顾烨,在街上采买些东西,才急急赶回崔家。
这一晃都到搬完了,习惯一日三顿的小孩怕是要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