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的触目惊心,没人敢去触碰,似是一个个都得了晕血症,只会抱头痛哭。
田清婉忙兑的温水,特意放了些神仙水,擦拭伤口时,小孩咬牙切齿的抽气,看的人心疼。“下次可不能冲动,你才比小鱼儿大几岁,有人欺负他,你来叫我就行了。”
伤口不深,有些长,正巧在耳前被划破一层皮肉,流了不少血。
“嘶,小孩打架不找大人,找大人都是孬种。”崔浩辩解。
“那你这又挂伤,又流血的就是英雄?”
“三弟妹,浩儿可是为了帮你弟弟,你不记在心底就罢了,我们也不求你感恩戴德,你这还是怨他救错了。”
许氏抹泪怒斥,挤开她,自己给儿子洗伤口。
田清婉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见崔母正在哄哭哭啼啼的崔彦,唯有小孩两眼通红紧张站在墙角,满脸害怕。
“你跟我来。”
田清婉牵着小孩,神情冷漠的走出崔家。
小孩两眼含泪,心生害怕。“姐姐,我们去哪?浩哥哥还受伤呢,我们不看着他吗?”
“小鱼儿,要想守护别人,唯有你自己强大起来。眼泪只是弱者最无用的武器,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婶子,大头家在哪?”
田清婉拦住村里的妇人,妇人见田清婉脸色不好,却也热情给指了门。“咚咚。”
“谁呀?不早不晚敲啥子门,俺家可没有饭给你讨。”开门的是个白鬓驼背的老妇人,长脸似猴,腮瘦刻薄。
田清婉冷着脸,“婶子,你家大头在家吗?我是来找他的。”
“找俺家大头干啥,你不是崔家小媳妇吗?是不是想生娃了,来借俺家大头衣服,没有旧衣服,想生娃找你相公去。”
老妇人碎嘴,眼中闪过躲闪,兀自蛮横。
田清婉目光扫过小院,看着堂屋门板鬼鬼祟祟移动了几下,有衣角从门缝飘出。
“崔大头,你给我出来,我看到你了。婶子,我也跟你直说,你家大头打了我弟弟,又把崔浩头给打破了,你赶紧让他出来,给我们道歉。”
那老妇人呸的吐口唾沫,提高嗓门嗷嗷道:“哪家的小妇人没脸没皮,小孩子打架大人还来算账,俺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小娘子,赶紧滚回去,别回来丢人。”
“娘。”屋里有女人冷咳两声,提醒她别乱说话,赶走就行。
“果然家里有个小坏蛋,都是因为老坏蛋教养的好,崔大头今天将人打的头破血流,明天就能杀人防火,你们养着这样的不孝子,就不怕吃牢饭吗?”
老太婆喘着粗气,哀嚎着往地面一坐,撒泼打滚,引来乡邻围观。
“老了,老了,还要被个小娘皮欺负,俺不活了,俺就撞墙死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田清婉冷笑,“你今日撞墙死可不是我逼你,是因为你自己看养了不孝子孙羞愧死的。大不了我好心给你置一副薄棺,免得以后这不肖子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牵着小孩大步走进屋里,门外人看着好戏,还在起哄催老太婆赶紧撞,显然也是厌烦老太婆的性子。
屋里站着个木纳男人,低头缩肩的站在一边。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妇人扯过一个小胖墩,使劲朝他屁股打起来。
“叫你哭,叫你打人,赶紧跟秀才夫人道歉。你还敢打秀才妇人的弟弟,以后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吗?还哭,还敢哭。”
妇人干瘦,手上下了狠力气,嘴里指桑骂槐,暗指她以势压人。
“你要教训儿子,自己关门教训,不用演给我看。现在放开他,给我弟弟道歉。”
田清婉冷漠的眼看着妇人耍猴,发现这妇人的眉眼与外面的老妇人如出一辙。
妇人手一停,小胖墩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显然吓到了。
“这打都打回来了,还道啥歉啊,秀才夫人要是不满意,俺再打他几十下。”
“你打不打不管我的事,我只要他道歉。”
小胖墩显然不想被打,连忙哀嚎,“俺对不起你,俺不该骂你拖油瓶,扫把星,也不该打巴掌,别让俺娘打俺了。”
小孩茫然的看着这张胖脸,五官恐惧扭曲模样,一点也没有刚才打他的强势和威风。
田清婉蹲下身,漠然捏起小孩的下巴,“他没吃你家的米,也没吃你家的饭,以后别冲他乱吠。还有,以后敢打人,就做好被打的准备。”
她忽然一番手,打在小胖墩肉乎乎的脸上。
“你干嘛打人,秀才夫人就能随便打人吗?”
田清婉起身,用帕子净手,忽然笑了,“手滑了,我道歉,你若是不满意,找我打回来。”
“那你也不能打孩子啊,他还是个孩子啊!”妇人吞了吞口水,色内厉茬骂了几句,哪敢动手。
“谁又是不是个孩子呢。”田清婉笑语,忽然有落泪的冲动,强自按捺住了。
“娘子,事情可解决了,随我回家吧。”崔三郎脚步略显急促的走进来,双目迅速将她周身打量一遍,发现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神情温朗的站在她身边,明显回护之意。
紧随其后的崔母也到了,真被老太婆纠缠对骂。
“大头他娘明事理,已经让大头给小鱼儿道歉了,我没什么事了。”田清婉冷睨了一眼,牵着小孩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秀才郎,俺家大头道过谦了,这事该了了吧。”见到崔三郎后,妇人气更虚了,也不敢胡言乱语。
“劳烦柳叔日后好好教导孩子,引上正途。”崔三郎冲一直未吭声的男人示意一声,紧随田清婉离开。
“娘子,你没事吧?”
“无事,秀才夫人的名头,还很是好用的。”
田清婉不咸不淡笑了下,她的背很直,腰很挺,气质如兰似松,她的傲骨,从不曾屈服,哪怕孤身奋斗。
“看什么看,没看过秀才夫人欺负小孩吗?俺家不管饭,赶紧走。”老妇人呸了崔母一声,“不要脸的小娘皮。”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啧啧,婶子,你家新媳妇厉害着呢,连崔婆子都敢骂,三郎能振夫纲吗?”
“从今日起,三郎娘子就是俺的先生,俺要找她取取经。”
崔母忧心忡忡看向前方,儿子依旧眉眼含笑搀着小孩,语气温温柔柔说着什么,还真有夫纲不振迹象。
而崔三郎却真是没脾气,还悄悄耳语。“能让娘子觉得好用,是崔郢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