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饭工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一罐韭黄炒蛋,一罐清炒白菜,配着糙米饭,两厢对比,极为寒酸。
“崔兄爽快,顾某就喜欢爽快人,既然都是朋友,不如一同就餐。”顾非筝笑意爽朗,看着极为热情,崔三郎不好推拒,只能看着顾非筝的筷子挑走一块韭黄炒蛋。
顾非筝笑意微淡的收回筷子,“崔兄可记塔楼初见,不想今日能与书院再遇,人生还真是奇妙。崔兄且尝尝我这饭菜,此物到与顾兄的如出一人。”
崔三郎眸光微闪,笑意半敛,“顾兄饭菜色泽宜人,只是于我,家母所做饭菜更和口味,何乎满是慈母深情。”
“崔兄孝顺,顾某羞愧。不过我想这菜也应和崔兄的口味,听田小娘子说,也是崔兄自家菜园生的。”
顾非筝给崔三郎夹了块酸菜鱼,“这做鱼的手法也是田小娘子亲授,崔兄娶了位心灵手巧的娘子,真是羡煞旁人。”
崔三郎握筷的骨节一紧,慢吞吞咽下鱼肉,“还是娘子熬的鱼汤更美味一些,下次有幸,带给顾郎君尝尝。”
崔三郎凤眸半眯,对上顾非筝含笑双眼。
“那可真是荣幸之至,今日我刚至书院,饭后,顾兄可带我四处走走。”
“自然奉陪。”
两人四眼相对,笑若桃李春风相逢,看的旁人侧目连连,暗叹顾郎君风流倜傥,竟入了崔三郎的眼。
“易安哥哥。”
守候许久的楚辞见两人拐入镜花亭,连忙提摆迎了上去。少女穿着书生轻袍,腰肢纤细,胸前微鼓,透着女子的娇艳和少年的清俊。
两人停步回首,顾非筝似笑非笑把玩腰间玉佩,“桃花有意随流水,最难消受美人恩。清都书院果然名不虚传,本公子真是来对了地方,哈哈。”
崔三郎淡笑未语,与之浅浅寒暄几句,擦肩而过,步伐略快,透着避之不及之意。
此后,崔三郎心中沉沉,以至晚间沐浴后未曾绞发,却临窗吹着寒风。田清婉将小孩塞进床上,拿起干净的汗巾为他擦拭发梢的水迹,疑惑问他。“今日在书院可还适应,王六郎他?”
“王六郎喜钻营,效仿君子事,人前不大会为难我。”
“那因何事皱眉?小心留下川字。”
崔三郎凤眸瞪圆,瞳孔清澈似含着可怜之意。“今日在学院结识一名新的同窗,邀我共餐。其富贵,余羞愧,不敢与之食,便夸下海口,道娘子厨艺犹胜酒楼厨师。”
“这有何难,明日我早起给你做些好吃的,让你在同窗面前倍有面子。”田清婉忍笑,没想崔三郎在同窗面前还有这种孩子气的一面。
“姐姐,我也要吃。”小鱼儿挣扎下床,跌入田清婉怀中,依依撒着娇,看着崔三郎心生嫉妒。
第二日田清婉果真起的大早,在村头老屠夫家里买了三斤肉,便开始忙碌。
肉沫的香气,引得还在睡梦中三小,嗷嗷起身,绕着锅沿流口水。
“三婶,三婶,你在做肉丸子,好香啊。”
崔浩腆着笑脸,崔彦口水都流在袄子上,许氏尴尬的笑了笑,却没制止孩子。
“就当肉丸子吧,你们尝尝。”田清婉做的是扬州狮子头,非常有特色。
“谢谢三婶。”
三个小孩一手一个,一点都不嫌烫。
崔母看的高兴,一听是给崔三郎做午饭,心中对三儿媳更是满意,一点也不是恃宠而骄的孩子。
背着竹篓倒了学院,午时休憩时崔三郎便扯住顾郎君,含笑着将人拉入饭堂。
“顾郎君,今日菜色是娘子做的,你且尝尝。”
崔三郎热情的夹菜,还伴着解说。
顾非筝似笑非笑,夹起狮子头入口,咦,入口即化,松而不散,而且毫无猪肉腥燥,肉香中还搬着一种特殊的汁香甘甜。
“这东坡肉香软不烂,酥脆不腻,顾郎君多尝尝,这可是娘子特意为我做的。”
崔三郎凤眸盛满温柔笑意,宛若在怀念家中娘子,深情腻人。
顾非筝看的牙酸,下快如飞,将最后一个青菜扫荡一空,慢条斯理道:“崔夫人手艺果然非同反响,相比之下,我带的饭菜如同嚼腊。如此以后,怕是要日日劳烦崔兄了,还请崔兄多多包涵。”
崔三郎嘴角微抽,为自己今日的举动感到后悔,他好像看到了一件长久麻烦的事情。
顾非筝畅快笑着,看到崔三郎吃瘪,真让人心情愉悦。
书院这边不用操心,田清婉便日日看顾大棚蔬菜,没过几日可以收取第一茬青菜。
收掉的青菜装满牛车,迅速拉往千禧楼,按照田清婉的意思,千禧楼大搞活动,新菜试吃,全场八折,又因本有名气在,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因为菜色新鲜,味道一绝,迅速奠定了口碑,这几日千禧楼天天爆满,每日送菜的量也陆续定量下来。
田清婉并不如何插手千禧楼的管理运营,见新菜推销良好后,每日就让顾胜去送菜,顾胜妹妹照顾大棚,两人倒也是忙的过来。
反倒是崔烨日日忙的晚归,却也满面喜气,酒楼的生意好,他这赏钱也多。
至于白氏所说的豆腐生意,他也抛之脑后,真要做豆腐,他不得丢了酒楼的工作。
而许氏这边,却偷偷惦记上了豆腐方子。
眼见年关将近,崔母开始准备年货,虽然今年分了家,但崔母放心不下,特意带了三个媳妇入城,准备手把手教导他们如何采买。
崔母带着众人进了杂货店,因为手中卖花生有余钱,倒也采买了不少东西。
这时秦店家却将田清婉叫住,“小娘子,你上次说的番椒,我特意拖南来北往的客商打听,他们给我从蜀地送了点来,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番椒。”
田清婉眼神一亮,接过干瘪的果实,可不正是红辣椒吗。
“店家可真厉害,能结识五湖四海的客商,财源广进啊。这个的确是我要的番椒,店家有心了,这包多少银钱?”
秦店家笑呵呵道:“这东西蜀地人爱吃,我们南方偏少,一地一个价,带过来不便宜,秦某也不欺你,这一包要七十文。”
“买了。”
崔母看的直抽气,差点把田清婉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