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
转念一想，掖着藏着、拐弯抹角，也没意思，还不如直白点。
这件事，说小就小，说大也大。
但，“为了等她”？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承认的，她会以为他在嫌弃她呢。
他道：“等你干嘛？我不想晋阶太快，想休息一下，又不急于一时。”
倾凰怀疑：“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很矛盾？”
虽然很强大的人，在某些时候，都会生出寂寞如雪的感慨，可越是如此，他们对力量的追求，就越强烈。
尤其是得知世上尚有众多生灵比自己还强之后。
难免生出争强好胜的心思吧？
她翻身，认真看着他：“你还是坦白吧！”
又劝：“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觉得，以后有什么事，我们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不要自作主张，觉得是为对方好。有效的沟通，才是最重要的，很多后果，都是臆想出来的。”
“好吧，”他思考了一下，缓缓道，“这次，我想好好积累一下，不必急着突破。”
“上次突破为灵尊，应该还是太急了些，境界并非十分稳固，这次我向你学，厚积薄发。”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你知道吗？其实玄华大陆上，好像很少有灵尊境界以上的强者。
起码，我没有听说过。我也派人去寻找过，调查各地知名的强者，都没有这么高境界的。包括其他几个帝国……”
他声音有些低沉，隐隐严肃。
倾凰眨了眨眼，从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语气疑惑：“有时候我想到这件事，便很困惑，修炼果真这么难？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没人再进一步？”
倾凰叹息，点头：“对，修炼就是很难，境界越高越是如此，除非气运之子，上哪都有机缘相伴。”
帝九宸摇头，不解：“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灵尊之上，还有境界？如果从来没人突破过，又有谁知道上面该是什么？”
完整的修炼境界是，灵徒—灵士—灵者—灵师，成为灵师，便是迈入强者之列；
之后，灵王—灵君—灵皇—灵帝—灵尊，灵王便已是世所罕见；
再后，灵圣、灵仙！
倾凰一怔，有些无言以对，却也咂摸出了些东西，轻声道：
“修炼之路，越往上，就越难。就像爬山，一开始人很多，前后左右全都有人。
可渐渐的，四周的人越来越少。就像你现在，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模糊的身影和脚步……
而更前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走过，反正你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你自己，路也只能自己走，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
你站得很高，可在整个天地间依然显得无比渺小……”
“对！”他双眸一亮，有些惊喜。
心中从来没对人说起过的感觉，却被她一语揭穿。
像她亲身经历过似的。
所以，他疑惑：“你说的这么生动，像经历过一样。”
她大喇喇的摆手：“还用经历吗？拿脑袋一想就知道了……谁叫我聪明呢……”
“呵。”他轻笑，心里越发喜欢她了。
因为她理解他，心思还如此细腻。
他忍不住道：“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有更高境界的称谓，便说明曾有人达到过。
那为什么以前有人可以，现在却不行了？现在，就连‘灵帝境’，对九成九的人，都是遥不可及。”
倾凰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急着晋阶了：
“先不说这个。你现在，一是懒得摸索灵尊境如何修炼，二是有种潜在的畏惧，害怕前面没有路了。”
她有时很随性，言行举止没什么特殊的，可真要犀利起来，便是一针见血。
“……”帝九宸几乎有几分心神凛然之感。
她知道得太多了！
但，方才答应她了，有事要商量，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便道：“对，这么久的时间、如此宽广的地域跨度，都没有境界更高的修士，让我很怀疑……
之后的那些境界，是不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每个修士都知道，修炼应该是一条无止境的路；
所以，这条路突然有了终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就意味着，修为、境界，有了上限，再也无法提升。
倾凰思考着，眼珠转了转。
她对这个世界的修炼情况，其实并不了解，但她胜在见多识广，思维活跃，对很多事都不会用惯有的眼光去看问题。
她给出建议：
“首先，你要确认，在以前是有人境界修到更高的——但，你得寻找这个时间点，大约是在多久以前，这样的前辈最后出现过。
然后，再仔细寻找，当世的强者，看看情况。不过我觉得，境界名称没有错，可能是玄华大陆修炼环境已经改变。
比如，灵气浓度变低了，所以导致大家修炼都更加困难，整体的修炼速度和境界都慢了……”
这个猜测一出口，她自己心里，都是一凛，不禁有些肃然。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会影响所有修士，包括她，她甚至忍不住在深想，修炼环境又是为何，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帝九宸颔首：“这些，我之前做过，但可能有所遗漏。接下来，再仔细排查一次。”
他此时，完全一副说正事的严肃语气。
实际上，他心中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推测，却不敢说出来……
而她，让他欣赏不已——仅凭他的三言两语，就做出了这样的猜测，思路已经很大胆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想都不敢想，完全的一脸懵逼。
更何况，她说的不是猜测，而是事实——这一点，经过查证，他是可以确定的！
灵气变得稀薄，应该是修炼更难的原因之一。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修为越高，天地中的灵气作用就越小，哪里比得上天材地宝、天地奇物？
话是如此，可他现在还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所以，不那么急着晋阶。
现在，要积累更多感悟。
既然说到这里，他索性直接将银镯拿了出来，开门见山问道：“这是你的么？”
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他双指一捻，窜起了一个光团。
倾凰一眼瞥过银镯，却假装没看到，惊讶道：
“你还有光系天赋？你暗系不是很强吗？”
“有一点，”帝九宸飞快回答，将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挑眉，“别打岔，到底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