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齐鄯还小,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他看到母亲身上的管子会害怕,看到母亲苍白的脸也会怕。
梁仲明当时放下了公司的所有事物,每天每夜的呆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走过了最后的一段路程。
生日过后的两天,齐依怜就撒手人寰,去世了。
齐鄯那时还在学校里正常的上课,半路被秦叔从学校里给拽走了。
秦叔怕齐鄯赶不到看他母亲的最后一面,路上把车开得飞快,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那时齐鄯个头比较小,瘦瘦弱弱的一个精致小少爷,被秦叔抱起来就跑去了病房。
虽是紧赶慢赶,可还是没赶上,齐依怜已经咽气了。
齐鄯母亲住的那张床上,被一块白色的布蒙着,但依稀还能看出母亲的身形。
齐鄯小时候非常讨厌医院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带走他的母亲,留下的全都是哭泣。
在齐依怜生病了这段时间里,齐鄯总是在医院听到她病重不好的消息。
齐鄯跪在病床前,小小的身躯颤抖不已,小手轻轻的拨开了盖在齐依怜身上的白布。
他母亲安静的睡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不再会睁眼睛了。
他再也不会听到,齐依怜笑着,在他耳边温柔细语的讲话。
说:“鄯鄯乖,要乖乖的长大,比妈妈都要高哦。”
“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啊!我家鄯鄯可真棒,要继续加油,妈妈相信你的。”
梁仲明坐在齐依怜的边上,他弓着腰,把头低的很低,两手合成了拳头,在颤抖着。
齐鄯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到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泪珠。
这是齐鄯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唯一一次见梁仲明落泪。
与此同时,梁仲明瞒着所有人被诊断出了中度抑郁症,并且在往后的三年里,缓慢的变成了重度抑郁。
梁仲明心痛至极,失去挚爱的感觉如同被处了剜心之刑,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自此之后,齐鄯的童年中就很少会出现梁仲明的身影了。
俞抿抬着头在感慨,“唉!这人啊,都是母亲在鬼门关里拼死拼活的给生出来的,如果过生日的这天,母亲不在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辛苒直勾勾的看着齐鄯,他难得的正经,像给她讲了一个很惋惜又悲惨真实的故事。
齐鄯抬手给江笑指了指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顶,“乖乖,你看到那个了吗?”
江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看不到就踮起脚尖,抬了抬下巴,“看到了。”
“那是……我母亲的老家,现在已经没有人住了,荒了。”
江笑心想,难道阿鄯的父亲也是在类似于小村落的地方把他母亲淘到的?
这难道是……家族遗传不成?
“我每年的今天都会来看一看,很可惜,房子已经进不去人了,荒草丛生,无人打理。”
梁仲明爱齐依怜深到骨髓里了,他当时为了从失去她的阴影里走出来,已经杜绝去关于齐依怜回忆的所有地方,以为这样能忘记她。
这里的房子就是地方的其一,不知道梁仲明有没有偷偷来过这里,反正齐鄯有。
“她去世的早,我都快忘记她的轮廓了,但她的声音……我一直没忘……”
最后在病床上的那句虚弱无力的‘生日快乐……’记忆犹新,齐鄯怎敢忘。
江笑从后面环住了齐鄯瘦劲的腰,把侧脸贴近了齐鄯的背,感受到了他身体里源源不断过度过来的炙热。
江笑懂失去亲人的感觉,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她只想要抱住他,告诉他,还有自己在陪他。
江笑默声一直陪着齐鄯,他说什么,江笑都觉得好,她都愿意听。
齐鄯虽然是个男生,但他的心很细腻,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柔情。
他没有倾诉情绪的合适人选,这些他都得自己承受,自己疏解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自己生日的这天在偷偷的难过。
出了包厢的门,齐鄯就恢复了原本温柔细腻的模样,跟杨婶打招呼。
除了方才的江笑,没人知道齐鄯在包间里落寞孤单的样子,好似那身影不是出自他。
他这副将情感分割明显的模样,让江笑看着心疼不已。
只有在包间里,他才能把思念母亲的情绪释放出来。
出了门,就又收了回去,就当方才在重庆小面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情绪收放自如,让人觉得他乖得不得了,但往往越乖的人,越没有糖吃。
他承受了别人不知道的痛,也得不到别人安慰,不管他需不需要。
这边比较偏远,打不到出租车,两人多走了好多路才看到有出租车的马路。
半路给江笑买了杯温的奶茶喝着,天空忽亮忽暗的,被厚重的灰色云层遮挡着,藏在了深处。
有几滴雨点滴在了江笑的小脸上,江笑抬手摸了摸,无措的抬头看齐鄯,“阿鄯,下雨了。”
“嗯。”齐鄯没看江笑,他也察觉到了,急忙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江笑的小脑袋上。
着急忙慌的去路边招手,打出租车,但是每看到出租车的身影,都显示有客。
没一会儿,雨就越下越大,雨滴用力的砸到了地面上,没几分钟,地面就全都湿了,凹凸不平,形成了水洼倒影。
齐鄯的额间发都能滴水了,身上湿了一大片,白衬衫黏在了前胸后背上,透视度高,能看到一片的好风景。
江笑倒还好,齐鄯的西服外套很大,也有防水性,她没怎么被雨水给沾到。
只是齐鄯的西服怕是要废了,可能是不能用水洗的。
她的回忆穿梭回了在小镇子上跟齐鄯一起淋雨的时候,两人搭着一件外套,在雨里奔跑。
不狼狈,最起码在两人看来是这样,不仅如此,只属于两人的雨天是还很浪漫的。
齐鄯眼看打不着车,就带江笑跑了几步,在一个小站牌边躲雨。
江笑毅然决然的把外套脱了下来,从后面给齐鄯披上了。
齐鄯回头,怕江笑着凉,不愿意穿,两人拽着西装外套争执。
“脱下来干什么?穿着穿着,一会儿风一吹,你该感冒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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