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谙原本有点惊讶，毕竟三房怎么看都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们竟然会帮扶陆晚栀？但是转念想想，其实也很正常。
陆晚栀是被迫嫁进雍家的，跟雍老夫人一直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三房来说，帮陆晚栀一把，能够从中获得的利润……别的不说，三房走投无路时，还是陆晚栀出手保住了雍妍。
只不过……陆晚栀竟然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人吗？她肯定知道当年三房出手相助，绝不是因为看她可怜，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但她还是在多年以后还了这份恩情。
陆晚栀，还真是至情至性的一个人。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陆沅道：“这顿饭我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吃不下去的原因也很简单，任谁旁边坐了一个会发射死亡射线的大冰块子都会吃不下饭。
“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沈谙撑着下巴，看着陆沅道：“你对我还挺好的，为什么？”
“……”
陆沅就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雍逢州一眼，“你确定要听吗？”
沈谙更加狐疑，“你说说看。”
陆沅十指交叉悠然地放在腿上，道：“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沈谙：“你能不能长话短说？”
“那也行。”陆沅点点头道：“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两人之间有婚约。”
沈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但看雍逢州的表情，陆沅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等等。”沈谙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她都想趁热喝了，“我为什么会和你有婚约？”
"因为明蝉藏身在林禾村的那段时间，都是我妈在照顾她。"陆沅似笑非笑道：“当年陆家和明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人有些交情，明家遭了劫难后，洛夫人帮着明蝉逃出了S城，接应的就是我妈。因为那时候明蝉怀有身孕，我妈还照顾了她许久。”
说到这里，他偏了偏头，“我听雍妍说，你把那个兔子玩偶带走了？那是我我托母亲带给你的，不过最后明蝉走得匆忙，并没有带上这个小东西。”
沈谙：“……”
她对这个玩偶有许多猜测，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陆沅送给她的。
“那婚约又是怎么回事？”沈谙忍不住道：“总不能是我妈无以为报，就把我卖给你们陆家了吧。”
陆沅顿了顿，才道：“因为她察觉到自己无法保护你，定下这幢婚约是想让鹿家庇护你，否则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A城过那么久的平凡日子而没人打扰？以宋鉴熙的能耐，恐怕早就找到你们母女了。”
“陆夫人一直知道我们在哪里？”
“只是知道你们在A城罢了。”陆沅道：“明蝉那些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不能见以前的故人，见了就发疯，所以我妈没去见过她。”
沈谙深吸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刚刚就说是最后一个了，不带你这样耍赖的啊。”陆沅道：“哪有这么多的问题要问。”
沈谙道：“来都来了，就回答了再走呗？”
她一把按住陆沅的肩膀，将他按回椅子里，道：“你和陆夫人这么千方百计地让我知道前尘往事，目的又是什么呢？”
陆沅：“这话你你怎么不去问我妈？”
沈谙理直气壮道：“我不敢啊。”
“……”陆沅按了按太阳穴，“我说她们关系好，我妈想要给明蝉报仇你信吗？”
沈谙：“你觉得呢？”
“应该是不会信的。”陆沅靠在椅背上，有些惆怅的样子，好一会儿，他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这样做，当然是因为能够从中获利。”
他看着沈谙，“你见过宋梨了吗？”
“刚见过。”
“对她评价怎么样？”
沈谙迟疑了一下，“看起来就是个千金大小姐，但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也不好妄下断论。”
“你的感觉没有错，她就是那个样子。”陆沅微笑道：“一个被洛夫人彻底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她这样的人，是难以承担大任的。”
沈谙脑袋里划过一道白光，惊愕道：“所以你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明家的。”陆沅道：“宋鉴熙只不过是抢走了二十年而已，终归是要还给你的，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沈谙只觉得荒唐。
先不说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根本难以担此大任，他们想要推她上这个位置，也根本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这不是双赢的事吗。”陆沅道：“你不想给明蝉报仇？”
沈谙攥紧手指。
陆沅站起身，“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就出了屋子，沈谙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全无胃口。
“我……”沈谙张了张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打算？”
雍逢州放下水杯，没有回答。
沈谙苦笑了一下，“所以你才不想让我S城吧。”
雍逢州道：“你想给明家报仇么？”
沈谙有一瞬茫然。
“要说我对明家有多深的感情，那就纯属说瞎话了。”沈谙道：“我对明家一点都不了解，也没有见过明家其他人，至于我妈妈……她恨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但你现在已经没得选了。”雍逢州说：“就算你不想报仇，也有人将你架上高台。”
沈谙垂着眼睫思索良久，才忽然抬起头，“你希望我怎么选呢？”
她眼神认真专注，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要从雍逢州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雍逢州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件事能做决定的只有你自己，你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怎么去做，明白吗？”
沈谙鼻头有点发酸，但她拼命忍住了，小声说：“我没有太多大义凛然的想法，也不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只是觉得，他用卑鄙手段抢走了属于我妈妈的东西，那就应该还回来。”
雍逢州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平静道：“那就去见见陆晚栀吧。”
“她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