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从出生起，好像就一直在按照别人的期望活着。”陆沅平静道：“这样很累。”
陆晚栀轻声道：“K，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必须长成什么样。”
“是的。”陆沅道：“但您对我的期望太高了。”
陆晚栀柔声说：“你是不是有点太累了？还是说因为沈谙？沈谙知道明蝉和沈思黎的事后会生气是正常的，但是亲爱的，很快她就会意识到，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喜欢她，在事成之后我会留她一条命。”
陆沅静静看着自己的母亲，许久，笑了一下，“也许是我太累了吧。我先回去了。”
“好。”陆晚栀说：“好好休息。”
等陆沅离开后，陆晚栀才冷冷道：“他最近都跟谁接触过？”
有人从阴影中出来，毫无存在感，恭敬地回答：“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只是不久前跟沈小姐有过一次交谈，但并没有说起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陆晚栀皱起眉，“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再去查查看。”她冷声说：“K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会突然这样。”
那人张张嘴想说陆沅是个活生生的人，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不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但最后，还是闭嘴了。
他跟在陆晚栀身边多年，很了解她的性格，她的思考方式全然以自己为中心，从自己出发，或许终其一生她都不会理解正常人的思维模式。
就像是正常人无法理解她。
……
从陆晚栀的院子里出来后，气氛一直很沉重。
……主要是沈谙身周的低气压比较严重，陆蹊在后面跟许念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雍逢州则在接电话，一直到了院子里，沈谙才长舒一口气，抓着雍逢州问：“我刚刚演得像不像？”
雍逢州夸奖道：“还不错。”
沈谙挑起眉，“我这演技要是去演艺圈，肯定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她喝了口水，道：“只要她相信我现在愤怒到失去理智就好，你已经联系好了吧？”
“嗯。”雍逢州：“你现在过去？”
“我换身衣服。”沈谙道：“你也换一身，我们低调一点。”
陆蹊瞅着两人，用胳膊肘撞撞许念栖，“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许念栖道：“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当然要做好准备。陆晚栀在S城盘踞多年，实力不可小觑，要跟她作对，当然要找一些盟友。”
“盟友？”陆蹊摸摸下巴，“应该没谁愿意跟陆晚栀对着干吧？”
“那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许念栖笑道。
半小时后，陆觉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们确定……要跟我合作？”
雍逢州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活像是陆觉嵊的二大爷，倒是沈谙态度很好：“舅舅，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当然是彼此合作比较好。”
陆觉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还以为你们会和晚栀同一阵营。”
“恰恰相反，”沈谙道：“相信你也收到消息了，我刚刚和陆夫人闹翻了。”
陆觉嵊咳嗽一声，“晚栀那里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看你这话说的。”
沈谙心里冷笑。
要是陆觉嵊没有派人盯着陆晚栀那里，她就立刻马上改姓陆。
“舅舅，明人不说暗话。”沈谙道：“相信你也不想看见陆夫人掌权吧？那样的话，你就彻底没有生存的空间了，现在你虽然名义上还是陆家的家主，但陆家的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陆夫人手里的，你真的甘心吗？”
陆觉嵊笑呵呵道：“你也不用激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我什么没有见过？你们现在来找我，说实话，我不敢相信你们。”
“你们和陆晚栀有相同的利益，又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老实说，我想不通你们到底能因为什么闹翻，甚至闹到了要跟我合作的份儿上。”
沈谙忽然道：“舅舅之前不就觉得雍逢州和陆夫人迟早会离心离德吗？”
“这个……”
沈谙道：“雍逢州和陆夫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薄弱，舅舅担心的应该不是他这边吧？”
“既然你这么敞亮，那我也就直说了。”陆觉嵊沉声道：“我是信不过你。”
“陆晚栀刚刚才在宋家闹了那么一出，你是明蝉的女儿，看见这一幕，应该非常解气吧？陆晚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宋鉴熙彻底下台、宋家远离权力中心，你会更加解气。你有什么理由要跟她做对？”
沈谙沉默一瞬，才说：“伤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什么？”
陆觉嵊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明蝉的死是……”
他忽然又闭嘴了，眼神不停变化，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这样的话，确实理由充足。”陆觉嵊终于道：“那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谙慢慢道：“我想请舅舅全力配合陆夫人的计划，让她成功推翻宋鉴熙，成为最强力的候选人。”
“什么？！”陆觉嵊满脸“你在耍我吗”的表情，都气笑了，“小姑娘，你上这里消遣我来了？”
“我自然是诚心诚意的。”沈谙道：“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缘由。”
她低声说了几句话，陆觉嵊的表情惊疑不定，迟疑道：“能行吗？”
“试试看吧，”沈谙摊开手，“不试试看，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啊。”
“……疯子。”陆觉嵊说：“这也太冒险了！”
“就算是失败了，对你来说不都差不多吗？”沈谙莞尔，“赌一把的话，你还能赢陆夫人一把，何乐而不为呢？难道你觉得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陆晚栀就会放过你吗？”
陆觉嵊咬咬牙。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谓是恨死他了，一旦掌权，他就会立刻被清算。
“……行！”陆觉嵊道：“我答应你。”
“那，合作愉快。”沈谙伸出手，“祝我们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