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沣倒是听明白了,萧允恪刚才那句话不止是说给黎眠舟听,更是说给他听的,当即抱拳道:“宋凛想问您,是否同意他到沛州治水?”
“不允。”
这个答案在林沣的意料之内,他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这次沛州发生水患,死伤无数,既然宋凛有心前往,他本想助他一把,可王爷却不愿意。
黎眠舟听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向林沣。
林沣看见她眼中的不解,解释道:“月前南方多地连下暴雨,宾同沛州多地受灾严重,布沧江决堤,沛州更是被损失惨重,如今灾情严重。”
“宋凛是谁?”
“宋凛乃是工部的人,擅长兴修水利,若是能到沛州去,对治理水患大有裨益。”
这不是好事么,为什么萧允恪不愿意让人过去?
黎眠舟不解地看向萧允恪,“王爷是何打算?”
“本王自然希望天下越乱越好,沛州这一场祸事还不够大,若是有人再添一把火,本王就更满意了。”
他还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黎眠舟非常不赞同他这个做法。
“王爷,虽说天下越乱对你越有利,可这么做不好吧,那毕竟是人命呀。”
萧允恪冷嗤一声,“那是他们的命,与我何干。”
当年,曹氏一门为了护住大越的国土,多少人战死沙场,可后来外公被人污蔑是逆贼,世人口伐笔诛,有谁为他们说过一句话,他恨不得他们死尽了才好。
黎眠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看向林沣,想让他帮忙劝一劝,谁知林沣却冲她轻轻摇头,王爷已经决定了的事,谁都劝不了。
黎眠舟却还是不死心,劝道:“王爷,你要不要再想想?”
萧允恪把手里的馒头尽数扔到湖上,回头看向黎眠舟,“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说再多也只是白费力气。”
他朝林沣看过去,林沣会意过来,默不作声退到亭子外面。
黎眠舟扁了扁嘴,解释道:“王爷,我只是觉得让宋大人前往沛州未必是坏事,现在受灾严重,若是宋大人能治理水患,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日若是你想要……想要争那天子之位,这也是一大助力,你觉得呢?”
萧允恪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一个字没说,盯得黎眠舟毛骨悚然,“王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就没有哪句话是说对的,世上之人俱是蝇营狗苟之辈,没人会感念他的功德。”
他的眼角一挑,嘴角微翘,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脸上俱是冰冷,“你以为我想要的是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黎眠舟下意识反问道:“难道不是?”
萧允恪嘴角上翘的弧度慢慢扩大,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可笑意却不及眼底,连声音都是冷冷冰冰的。
“我要这天下做什么。”
黎眠舟有点傻眼,他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那个皇位吗,可他现在告诉她,自己对皇位不感兴趣,她是该相信呢,还是不相信?
萧允恪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脸上满是不相信,冷哼一声,“那皇位,我嫌脏。”
“可……可是……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后期更是不惜发动战乱,伤人伤己,目的何在?
萧允恪勾唇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过是想倾覆天下,让萧氏一族遗臭万年。”
他见到黎眠舟一双杏眼慢慢瞠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心情更加愉快起来,“怎么,你不相信?”
黎眠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萧允昶是他挑的,他不是觉得萧允昶能担大任么,我偏偏要萧允昶在位时,大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往后世人提到宝庆帝便想到他如何蠹政害民。
他最是看中这江山社稷,我便他看着大越江山易主,在地底下都不得安生。”
黎眠舟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先帝,他竟这么痛恨先帝么?
看书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萧允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夺皇位,原来不是,他的目的更加疯狂,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