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样，皇上才会下令将曹氏一门满门抄斩么？”
萧允恪点头，半晌没有说话。
黎眠舟见他一脸的沉痛，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当时应该很伤心吧，不，他直到现在都还在伤心，所以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才会这么难过。
她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安慰他，手刚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王爷，你对付叶应焕，就是为了给曹将军他们报仇么？”
“是，我想报仇，不过杀了叶应焕还不够，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幕后指使。”
黎眠舟被他声音中，透出来的浓浓恨意吓得心尖颤了一颤，“你说的幕后指使是……是皇上？”
萧允恪冷笑一声，声音仿佛掺上了冰渣，“不，不只是他，萧允昶母子一个都逃不掉。”
“那……那……”
她那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萧允恪扫了她一眼，“被吓到了？”
黎眠舟摇头。
她感到意外的成分比被吓的成分要多一些。
自从听到萧允恪要倾覆天下，就为了让先帝遗臭万年，她已经了解到萧允恪这个人有多疯狂，已经没那么轻易被吓到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跟萧允恪相处久了，受到他的荼毒，她居然觉得他这么做挺合理。
她估计也离变成疯子不远了。
“王爷，我能理解你想报仇的想法，不过要是你报仇的手段能再柔和一点就好了。”
“我凭什么要对他们好，当年外公出事，他们个个口伐笔诛，恨不得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曹家的人被抄斩，全城的百姓都等着看热闹，一个个诋毁谩骂，恨不得用口水把他们给淹死，这些人有什么值得我对他们好。”
黎眠舟说不过他，只能骂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不是比我更加固执，总想找机会说服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答应，你要是能答应下来，我哪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别的事情可以商量，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黎眠舟一撇嘴，看向那些牌位，忽然记起大叔，虽然大叔一直否认，她还是有一点怀疑。
“你确定曹家的人没有活口了么？会不会曹家还有男丁存活下来，只是你们不知道？”
萧允恪摇头，“不可能，当年战事之惨烈，血漫涿州城，尸骨遍野，若是曹家还有男丁，绝不会退缩。”
黎眠舟默然，真的是这样么，大叔真的不是曹淮遇？
她走上前去，满怀着敬畏看着那些牌位。
她没经历过战争，不过可以想象战争的残酷，可更让人痛心的是，保家护国的英雄被污蔑成卖国贼，就连他们的后人，也要受尽世人的唾骂。
本是从未见过面的人，可黎眠舟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感到难过，自己尚且如此，萧允恪自是不必说了。
黎眠舟抬眼看向他，看见他也在沉默地看着这些牌位，问道：“王爷，你怎么会突然把我带到这儿来？”
“没什么，就是想让外公他们见一见你。”
萧允恪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移开眼去，他既然已经娶亲，他的妻子自当前来拜祭，让外公和母妃过目。
黎眠舟听懂了他的话，脸上的温度蹭蹭往上涨，原来他特意带她前来拜见家长。
地上放着两张蒲团，她双膝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就算没有瑞王妃的这重身份，这些英烈们也值得她敬重。
“走吧，我们回去。”
黎眠舟点点头，推着萧允恪走回去，看着靠墙的兵器架子，问道：“王爷，这里怎么还有兵器？”
“自然是练功用的。”
黎眠舟默默闭上了嘴，唐稳他们练功不用藏着掖着，谁需要躲到密室来练功就不言而喻了。
她瞥了萧允恪的腿一眼，实在忍不住感慨，他的耐性的确非寻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