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洳见到她盯着地上的瓷片残骸看，生怕她会难过，小声劝道：“小姐，这地方乱糟糟的，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改天奴婢再让人过来打扫。”
黎眠舟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还打扫什么，让他们称心如意岂不是更好，走吧，我们去看看奶奶。”
说完，她转身就走，墨竹和香洳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盈月苑里也是披红挂绿，一片喜庆，黎眠舟进门的时候正好见到了李庆，笑着问道：“李嬷嬷，奶奶可在？”
李庆笑着点点头，“在呢，老奴带您进去。”
黎眠舟跟着她进到耳房，房间里只有黎老夫人一个人，相较于那边的热闹，这里冷清了很多。
黎老夫人坐在榻上，面上没有多少喜色，见到她之后，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满满来了。”
黎眠舟笑着坐到黎老夫人身边，“奶奶，前边可热闹了，刚刚我还去看了二妹，这会儿有个嬷嬷正给她打扮，可漂亮了，听说光是梳头就要两个时辰呢。”
黎老夫人却是兴致缺缺，随口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了，黎眠舟不由疑惑起来，不应该呀，今天镇国侯府来迎亲，老太太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奶奶，您怎么了？不高兴么？”
黎老夫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心里自是不痛快的，黎暮月的这门婚事，方怡自始至终没跟她商量过半句。
就连今天迎亲这么大的日子，她也没有差人过来说一声，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的长辈，简直太自己放在眼里。
黎眠舟见到她没有说话，抬眼看向李庆，李庆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她没有再问下去，笑着说道：“奶奶，外面好热闹，我扶您出去看看。”
“奶奶都这么老了，哪还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喜欢凑热闹，人老了，就想清静清静。”
“奶奶，说到这个，您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黎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有不到十天时间，是快到了。”
“奶奶，您打算怎么过这个生辰？”
提到这个，黎老夫人多了几分兴致，不过嘴里还是说道：“有什么可过的，都已经六十九的人了，半截脖子入了土，哪能给你们添麻烦。”
黎眠舟抱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奶奶不要说这种话，您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黎老夫人眼眶有点发热，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这时候也就只有她还在意自己了。
越是这样她就越后悔，当时她怎么就犯了糊涂，早看出方怡的野心大，却因为黎文沛的缘故，对她一再纵容，现在黎文沛被方怡教唆得不认她这个奶奶。
早知道她就不该默许黎复给方怡抬位分，今天自己这个下场，是她养虎为患，自己活该呀。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儿，这些日子我总想起以前，你和你娘还在府里的日子，可这辈子，我怕是再见不到你娘了。”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黎眠舟没有半分感动，她怀念柳元眉，恐怕不为别的，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
当年柳元眉还在将军府，对她可是百依百顺，怎么样都怕亏着她了。
现在来了个厉害的儿媳妇，她过得不如意了，这才想起柳元眉，若是她依旧春风得意，只怕自己不会在她嘴里听到这种话，这样的想念，实在太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