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看一看么，我觉得你写得很好。”
那书生脸上一阵阵发烫，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半天才小声说道：“那……那你随便看看。”
他的春联写得很有诗意，不像一般的春联那样，写着都是富贵福寿之类的吉祥话，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生意才会不好。
寻常人家买春联就是为了添喜气，自然是越喜庆越好，他这诗情画意的春联，肯定不卖座。
“你这春联写得挺好的。”黎眠舟站直了身子，手一指一点，指了五副春联，“我要这几副。”
那书生一下子愣住了，小小声劝道：“姑娘，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怎么，你不愿意卖？”
“倒也不是，小生只是怕你一时冲动，买回去以后后悔，到时候你又得拿回来退换，劳烦你你跑白跑一趟。”
这人未免太实诚了吧。
黎眠舟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放心吧，我不会退货的，你帮我把东西包好，我拿回去就是了。”
那书生见到黎眠舟已经拿起钱袋找钱，只得把春联卷起绑好，递到她面前，墨竹走上前，把东西接过来，“东西给我便好。”
黎眠舟把一枚碎银子递给他，那书生接过钱了以后，在钱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脸上微赧，红着脸说道：“姑娘，我这才刚刚开张，找不开。”
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开摊，一下子就卖了五福春联，更没想到这姑娘出手这般阔绰，这银子得有二两。
“那便算了吧。”
一听到这话，那书生着急起来，“怎么能算了呢，就算一副春联二十文，你买五副也只值一两银子，你起码多付了一两，我怎么能多收你的钱。”
这人果真实诚。
看着他涨红的脸，黎眠舟试探着说道：“要不我再多买几对？”
墨竹在一旁轻轻扯着她的袖子，“小姐，您买那么多，咱们贴在哪里呀？”
黎眠舟压低声音说道：“王府那么大，总能找到贴的地方。”
说完，她看向那书生，“您再挑五副帮我包上吧。”
“姑娘，这春联……你买这么多回去也是浪费。”
“谁说浪费了，我家里大着呢，总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书生只得帮她把春联包了起来，卷起来绑好，墨竹一下抱了个满怀，照小姐这种买法，恐怕他们几个人还不够用，得雇辆马车跟在身后才行。
走开一段距离，墨竹才小声抱怨道：“小姐，您这买得也太多了。”
“咱们不是出来备年货么，年货就得多买，准备得越多，越能预示来年不愁吃穿。”
“还有这种说法？”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然了，你想呀，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年初一是一年的第一天，从年初到岁末东西都满满当当，岂不是一年到头都丰衣足食，不愁吃穿。”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黎眠舟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竟真把墨竹给骗住了，一本正经道：“那是当然，我的话怎么会没有道理。”
前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旁边的人凑在一块指指点点，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黎眠舟紧走两步，这才看到两个官差几脚踹倒了旁边的摊位，红灯笼撒了一地，一位老妇人跌坐在地上，抬手默默拭泪。
那两个官差嘴里还在骂个不停，旁边的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老东西，你要在这里卖东西就得交市金，你就给这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
“官爷，我这一早上没卖出几个灯笼，就这么点钱了。”
她把身上洗得发白的荷包给翻了出来，兜了个底朝天，果真一个铜板也没有了。